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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自流一噎,瞪了柳斐然一眼,倒是把令牌给收下了,“说罢,你和陛下怎么了?让我这个万事通来跟你分析分析。”
柳斐然不理他,他便一皱眉,说道:“你不跟我说,我也可以去问陛下,又何必呢,对吧?”
柳斐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是找陛下说啊。”
江自流算计了一下自己要是以密信方式问陛下是不是和柳斐然吵架了,感觉自己脖子就是一凉,他挑了挑眉头,风流的模样真当是让人转移不开目光,“既然你不说,那就我来猜好了。”
“一个月前言锦庭上第一封请立皇夫的奏折起,到现在每天都有一堆类似的奏折,而身为丞相的你,却没有拦下来。”
“这就代表,你是赞同这一件事的,也就是说你和百官站在一起,想要陛下立皇夫。可是呢,陛下心里只有你,装不下别人,自然就不乐意了。但是你不仅仅是丞相,还是陛下的爱人,却也不帮陛下,反倒是把陛下往外推,这一点,让陛下极其恼火。”
江自流不正经地喝着茶,看着像喝酒似的,“就好比我与林家小姐相爱,林家小姐却非要把我推给张家小姐,这不气才怪。”
江自流完全把事情的脉络给捋顺了,情况就是这样,但柳斐然也有觉得不太恰当的地方,便补充说道:“林家小姐推开,是因为林家小姐不能有孕,不能有孕,便会导致断香火。”
江自流深深地看了柳斐然一眼,柳斐然被看得有一丝不自在,转移了目光。江自流便勾起唇角,“那依丞相高见?”
柳斐然吐出一口气来,“自然是香火重要。”
“那我的心意不重要了?”江自流问道。
“和香火相比,不是那么的重要。”柳斐然说到这话的时候,声音难免有些低沉,她像是耗尽了力气,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陛下必须有子嗣,而我……能伴陛下身边就够了。”
江自流眉头皱得要夹死苍蝇了都,他手指曲起,指节敲在桌子上,“你真能忍受陛下在别人怀里?”
柳斐然勉强笑了笑,“不能忍受又能怎样?陛下是九五之尊,本就该广纳后宫,我和陛下在一起之前,就知道的了。”
“所以你是一开始,就做好了和别人分享爱人的准备是吗?”
柳斐然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是天子,必然的。”
江自流啧了一声,敲桌子的力气加大了一些,“可是陛下不愿意啊,陛下就想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柳斐然眼睛微红,抬头看着江自流,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我不例外,陛下也不例外。”
江自流见柳斐然神色坚决,心中也是隐隐有些无奈,他加重语气说道:“你这样,陛下如何能不伤心?”
柳斐然默然,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我又何尝不伤心?”
江自流再次啧了一声,开始换个方面去想问题,“就算是陛下要立皇夫,也不急在这一时,不能再过几年么?你又非得要这个时候去忤逆陛下的意思,闹得满朝文武都知道你失宠了。”
柳斐然叹息一声,“早和晚,又有什么区别?若是这两年陛下能有子嗣,皇位才会更为稳妥,到时候,谁又会非逼陛下要广纳后宫?无论早晚,总归要经历这一出的。”
江自流说道:“晚两年,陛下或者也想通了,或者晚两年,还有别的解决办法。你现在逼得这么紧,再过一段时间,百官认定你是真正失宠了,到时候你更左右为难。你又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硬来,陛下还年轻,为什么不能往后拖一拖?”
江自流哂笑,他站起来走到凉亭边上,看着湖里的锦鲤游来游去,转身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你,就算是身份使然不能和陛下站在一起,我也断然不会去帮百官劝导陛下。现在情况还没有到非要立皇夫的地步,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
“你不就是怕皇家香火断了吗?陛下才多少岁?十六岁,如果真的子嗣紧张,她就算是二十岁的时候立皇夫,也能生个三四个皇子公主的,这还不够吗?你到底在急什么?”
柳斐然听罢怔怔坐在原地,良久之后,她才开口说道:“大概是想长痛不如短痛吧。”
这下子反倒是让江自流愣住了,为她这句话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圣上的恩宠比世间任何人的恩宠都要来得炙热,特别是初玉尘这般依赖而又眷恋柳斐然。柳斐然身处其中,哪怕是再冷静,也会逐步陷入到这样的一个温柔乡里。
可偏生,她是天子,她必然要立皇夫,必然要纳后宫。时间一长,柳斐然沉浸在初玉尘独一无二的恩宠之中,恐怕未必能像今日这般冷静地说出,先天子后其他的话来。
柳斐然也会惧怕,她爱初玉尘,也爱这个国家,她不能忍受因为自己而导致国家断了传承,也害怕自己会失去理智阻拦初玉尘宠幸后宫。
柳斐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与初玉尘的结局。从这一层面上来看,她自己必然是会受伤的。
江自流生性洒脱,就如他爱秦玄珂,却也不会强迫她与自己一起,亦不会让自己陷入到两难局面之中。只要秦玄珂是爱他的,他必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和她在一起,不会像柳斐然这般诸多顾虑。
但是柳斐然身为丞相,初玉尘身为天子,好像也确实无法避免会这样。江自流想着便觉得一阵头疼,最后忍不住说道:“你别逼太急,再缓两年,听我的,你现在这么急,除了让百官得逞,让言锦庭得逞之外,没别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