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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悸啊余悸。”他都直接喊我名字了。
我笑了下:“在呢,请问有什么指示?”
“是爸爸妈妈对你的关爱太少了吗?”他一脸愁容。
“没有啊,你们对我的关爱哪里少了。”
“那为什么......”他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自己又看着书,“算了,你进去找你妈说吧,我不想跟你谈这些。”
“好。”
我将接的水悉数喝掉,给自己默默打了下气,才站起来,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下。
“进来。”里面传来了我妈的声音。
我拧开门把锁,等门一开,我就喊了声:“妈。”
我妈正坐在太师椅上,我的那声“妈”并没有让她有什么神情变化。
她指了下我这边摆放着的一支笔和一个本子:“练字。”
我依言坐下来,捏好笔之后,问她:“写什么?”
“写许洛也的名字。”
她回答的时候,我都要下笔了,但等她一说完,笔尖跟本子像是隔了千万里。
我妈冷笑一声:“怎么不写了?”
我抿直了双唇,抬头看着她:“想检查我的练字情况的话,我写我自己的名字,也是可以的吧?”
说完我不再管她,自己抬笔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以前还小的时候,家里要我练字,最开始就是让我写自己的名字。
我爸说“见字如见人”,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得漂亮,别人对我的印象或许就会好很多。
所以让还没去幼儿园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写着自己的名字,直到他们满意。
现在我又开始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我妈没再说什么话,等我写完了一页,我抬头,看着她:“还要写吗?”我扯了下嘴角,“我以前被罚练字,是因为我有错,但这次呢?我错在哪儿了?”
练字可以让人静心,这一页名字下来,我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浮躁了。
浑身似乎被注入了一股能量,让我去面对我妈。
逃不掉的,只有面对。
“我不会跟你干爸一样拿棍子打人,但我想你跟小宋一样重新告诉我,你喜欢的其实是男人。”
“能做到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任谁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又埋下头,把本子翻了一页,落笔之前,我回答道:“不能。”
笔一碰到纸张,就像是不受控制,开始写起了许洛也的名字。
她的名字笔画少,写起来很简单,两三秒就能写完。
家里的书房比我公寓里的大得多,旁边还有一张大桌子,平时供我爸拿来画画用的。
摆设其实跟之前都没差,我总是坐在这里,被罚着练字,或者被罚着解题。
我爸妈对我的关爱岂止是少呢?或许就只有一点而已。
他们只会要求我做到完美,以满足他们作为父母的拿去炫耀的私欲。
隔壁的霍灵书考了高分,他们也要我考高分,稍微低了一点,就会让我更加认真,不准我出一点错。
方圆他们考完了试,进步了点,家里就会给予很大的言语上的鼓励。
但我爸妈从不会这样,他们会给我买东西,给我拿零花钱,却也不会稍微说一句好听点的话。
我在他们眼里,永远也比不上他们的朋友的孩子。
他们肯定是爱我的,但是不怎么表现出来,反而对我更加苛刻。
我曾经也试图说过这个问题,我希望他们对我的关爱,稍微多一点。
可是呢,到最后换来的依旧是被罚在书房里解题练字,不做完就不准去找方圆他们玩。
现在却要求我,放弃许洛也。
我能做到才怪了。
我的眼眶禁不住变红了点。
“你是个听话的孩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妈这样说道,“你从小就听话。”
我吸了下鼻子:“所以呢?”我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我现在二十七八,在你口中我还已经三十了,也要听你的话吗?”
“凭什么呢?妈。”
“凭什么你和爸总是想着操控我的人生,让我走上你们想叫我走的路。”
“你们为什么,每次都不想着问一下我的想法,尊重一下我呢?”
她的语气平静:“让你来公司上班,你说你不想来,我们没尊重你?你说你不想读博,我们也没逼着你读,我们没有尊重你?养你近三十年,你自己听听,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有没有点道理!”她说下去,不再平静,一双眼睛瞪了起来,“让你找对象,你没找,我们也就是催一下,想给你介绍都被你直接拒绝,这叫不尊重你?”
“你倒好,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想结婚,实际上却喜欢女人。”
这画面着实有些难堪。
她说的这些话,一字一句不落地进入我的耳里,引起了一场不亚于八级的地震。
我妈说着自己捂着脸,声音从指缝中穿出来:“我早该猜到的,但是就是一直不想信,不愿信。”
我微微仰头,缓了缓泪意:“可是,这就是事实啊。”
我可能是疯了,说的话越来越像炸/弹:“我把人家小妹妹都睡了,总得负责不是。”
我妈又放下手,她没有流眼泪,只是鼻尖微红,眼角的皱纹似乎加深了点。
她张了张嘴:“余悸,你好好想清楚,是不是要跟她过一生。”她说,“我不否认,在我的考验之下,她过了关,是个很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