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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这才低头,看着大雪正往身上蹭,便笑着拍了拍小畜生的脑袋:“大雪,你图的什么?”
“它能图什么呀,我每日好好地照顾着它,有吃有喝,还有甚可图的。”
“你又不是它,你就敢说它没所图?”
吉佰嘿嘿地接不上来话,然后嘻嘻地就跟上来说:“那你怎么不问我图什么?”
坐在狼背上斜眼瞟了眼吉佰,子桑一副懒得理地姿势半望着远处的景檐。
从口中吐出些许白气:“吉佰呀,你活这世图的甚呢。”
确实养出了些坏毛病,不定自己这世要图些甚,所以总见了人看不通透,便要问你图的什么。
比如问万万人之上的国君,你手握有江山,还图些什么。
比如问孤身一胆阵上将军,你上下无家小,能图些什么。
比如问生来贱命殿内太监,你此生注孤身,敢图些什么。
吉佰清了清嗓子,引劲吭歌,亦吟亦唱:“图子桑日日笑面开,图大雪鲜肉时时有,图主子他朝登高阁,图有日槿康复归来。”
一掌过去,又是拍中了小脑瓜,这次拍得准,把那小官帽儿拍到了地上,吉佰赶紧去捡,然后跑着躲开些,仍是嘻嘻地。
他知子桑就这毛病,知子桑就是不会真与他发怒。
“谁教你说的登高阁,槿康复归来。”
吉佰缩了缩脖子:“福安说了,做了世郡殿下就是以后要当南凉国君的。”
当了王上,就是南凉第二个女国君了,不就是槿康归来么。
“再乱说下次可真揍你了。”
“子桑,你不喜欢当国君么?”
“喜欢也不喜欢。”
“那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说好的东西,自然会想得到,多风光的事儿。可真正得到了,或而又是不好不合心意的东西,到时候放不下便难受了。”
“当了王便不会有甚不合心意的罢。”.
吉佰还是不能懂,只听见子桑说:“你方才图的那几样都不算,得另外想过才是。”
“啊?那就只前两样,图子桑日日开怀,大雪每日有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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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许扯上我。”
哪能一辈子都图在我身上呢,我可是有别人图的,不稀罕你那么点。
吉佰把帽子端正了,只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别的来。
他说:“我就这奴性儿,原本在制衣局里的时候,还图着能练得一门好手艺,或而他日有机会再出了宫,能领个儿子来养着,让他跟我姓吉,这样我也对得起我爹娘了。”
“那你便是图着传宗接代喽?”
子桑眼睛又是往吉佰档下瞧了瞧,啧啧叹息:“连个姑娘都没尝过。”
吉佰不自在地捂了捂下摆,一幅扭捏的样子:“等我再长大些,我就找个小宫娥跟我。”
“要不明儿就送了你出宫去,赏你一笔银子,你再去外头讨个娘子再养个孩子如何?”
这般你岂不是又没得什么图了,笑这傻小子。
“啊,不要,才不要,那是我原本在制衣局里想的,现在我才不想了。”
“那你现在想些什么?”
“就想着每日你每日都要吃些什么,如何才高兴,主子添衣否。”
看打:“瞧你这奴性怎就这么多天都改不好。”
“我们太监学的就是这讨好人的事,要改好或许只能等长出根来,重新为男人才行了。”
谁要你讨好啊。
第二十八章 你就不难过
天沉沉地飘了了些日子的乌云, 好不容易放晴一日虽吹过来的风儿仍是冷, 却依是难得晴天好。
今儿朝事还算顺当, 反正说来说去这些大臣啊,总也纠结那么几桩。
一是世郡殿下不应当离宫。二是王上你到底要把这国君之位给谁啊。
庆僖公总也勉力压着这两桩,让两帮势力摇首不已, 每日吵上那么一吵。
大约是说方仲侯家里的那个世子,好不容易下得床, 大概是方仲侯高兴准备宴会宾客, 所以就少吵了会。
朝事散得也早。
趁着朝事回来, 又正是天头正好,子桑到园中走了两圈, 景色怡人,于是突然便哎哟几声。
跟在旁边的福安便急:“世郡殿下可是身子不舒服的?”
“赶紧把之前常来的那个小医官给我找来。”
福安急得团团转,马上就叫了人去找医事局找小医官了。.
“这外边凉,太子回殿躺着罢。 ”
太子哪里听福安的话, 拿手指着他以及他身后那些跟着的宫人,只说:“你带着他们几个,园外候着,小医官来了后让直接进来便是。”
福安眼珠子转了转, 大概就明白了, 身子怕是好得很,就是皮痒要人来摸摸挠挠, 于是乖乖领了命,带着一行宫女慢慢便退守到了园外。
候了一会, 才见得行色匆匆的小医官,小跑着,下摆在风中盘缠个不停,面上满满的急色:“子桑、不,世郡、不是殿下在哪里?”
见她急成这个样,福安也跟着急急道:“就里边喊着叨着要医官前去呢。”
小医官这便更急了顺着福安指的方向,沿小径抬着脚便跑。
远远便看见凉亭里半是斜倚着个穿身白底兰绣袍的人,步子便越发地快了,同时心里也暗自有些嘀咕,这些宫人们怎的敢抛下主子一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