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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允沫说:“女子所求不多,你对她好,日久情深,不至于嫌你的。”
“有弟媳这番话,我这心呀,就又安落了些,吃过这巡我就自个赶路回去了。”
说罢汉子就饮下大碗酒,哈哈而笑。
旁边一头上纱布还未除去,齐腕断掌的少年郎却忽地哭出声来:“大哥你好说还娶了妻,像我这般本就是爹爹当年死在战场由老母含辛养大的男儿,如今孑然残身归去,不知老母作何等心思。“
“哎,那有什么,你大不了也就只有老母要侍候,我上有老,下边还有三个不到十岁的娃,如何挣口活还是个事儿。”
“反正我无亲无故,就此自生自灭了,能活多久是多久。”
旁边送酒送得满面生花的老板嘿嘿上前的笑说:“战事害人啊。”
如此几轮酒敬下来,甲士连连睡倒好几个,白允沫亦是有抚额微是摇首显出醉意来。
子桑起身扶了白允沫:“就说不能让你逞强。”
换作是她,这几碗酒自是醉不到哪里去的。
白允沫笑着叮嘱旁边管事帮着把一干人的酒钱都结了,才倚着子桑踉跄出得店栈。
转眼看天色,已然从早到了中时,喝了半晌的酒出来寒气迎面脸蛋便红了半数。
子桑摇头一把就将人横抱起来往住的客店方向走。
白允沫醉得只笑:“他们都说你好福气,有我这样的小娘子。”
“可不是我好福气。”子桑额头点着把白允沫绯红的面,心里也是暖暖的。
回到店中时,子桑怀里的白允沫已然揪着她的领儿睡了过去,正遇到白氏从楼下来,闻见两人身上的酒气摇头,然后与子桑说:“一会你来,我们说会话。”
子桑应了,便把白允沫抱上楼内房间放到床上又亲手给她解了裘衣。
令人打了热水来给她抹了手儿面儿,侍候妥了才下得楼。
白氏已吩咐备了酒食在桌上候着,她旁边仍是如影相随的颜兰。.
经白允沫私下与她说了,子桑大约才知道,白若每去一个地方,身边的女人便是不一样的。
比如白壁城便只有一娘,景州是颜兰姨娘,还有浮州是达奚……
总之大约许多州府名楼里都盘锯着一个姨娘,子桑心里无不是惊叹,白氏这般做法,可是比帝王养妃还得心应手些。
通常一个姨娘管着一州名下的许多酒肆不得轻易离开当地,于是白若便四处走动往来与多名女子交好。
“没想到我等缘分这般深。”白若亲自与子桑倒了热荼,端视她一番,才再说:“你与你娘亲却是不大像的。”
“嗯。”提到娘亲,子桑面上不禁黯然许多。
她与娘亲不像的,或与公父像得多些,眉宇里多英姿气概。
白若淡然笑着转开话头另说:“来了这两日倒越发觉得沫儿整个心思都在你身上,让我这个远道专程来看她的娘亲好生羡慕。”
“沫儿也是惦着夫人的,那日在军中听说夫人要来,一时便哭得很。”不知为何,与白夫人说话的时候心里总有些紧张。
前两日每次见白氏夫人时允沫在旁边,但凡她娘亲哪里说得不大对了便顶回去,这回少她不在,手心便是一片汗。
白若亦是笑,想起白允沫少时的事儿来,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她向来爱哭的,小时候喜欢学人家娇弱的样子,学着学着落泪的功夫倒很是厉害,毛病也一下子改不过来。”
颜兰亦是说:“其实那会可任性了,不过后来自怯潮湾走失归来后整个人就变乖很多。”
白允沫逢从那次出走,在外边呆了整整一个冬季,再回到白氏时便变得乖巧许多,不再整日任性,甚至缠着罗仲每日习医,如此年纪轻轻出去也亦能担得起圣手之名。
提到怯潮湾走失一事,子桑头更是低了许多,那时若不是她作同犯,哪里会有走失之事。
白氏当年也在走失一事上大费了许多周章更是心力负累许多,提到这事便都有些伤感,白若于是笑笑:“所以说人自有其命数,福祸不定。”
在白若心里却并不觉得白允沫不任性了就是件好事,她要的是一个能撑起商社的女儿并非甚神医的。
白若为子桑碗里添了菜,问话时笑盈盈的,举止端庄自然:“只是不知世郡此番诈死朝堂,日后这仗若胜当如何去向,这仗若是败,又当作何安排?”
“尚为定下心来。”子桑手心的汗意却是更加明显了,竟不大敢拿眼去与白若对视。
白若的意思决不是单单只问她的打算,更是有问到要如何安排白允沫。
在她看来,这和白允沫问她有着莫大的不同。
倒也是被白氏这般一问,她便有些愣了,白氏家财万贯,她子桑若弃了世郡这身名头,却是甚也没有的。
届时便方方面面都人倚仗白氏之力,如此心里便有些发虚,总不好说要与允沫置院安家罢。
再一个,若是败了,又当如何呢,她从未想过会败的。
“此次有周将军领兵,葑岩皆有增兵前来,不会败。”
白若放了筷箸,淡淡说:“两国交战,凡事皆有可能,我是商人,讲究实际。”
“夫人如何看?”
“战事如何我不大想管,只想知世郡究竟是要过布衣生活,还是手握帝王之剑,走上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