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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豪一听,心下大慰越发激动,纷纷欢呼大叫。
君瀚府少帅站在隐蔽的窗口,望着兴奋激动的人群,不屑的撇撇嘴:“一群傻瓜,送死还开心。咦,姐,你这是打算跟去玩玩?”
君瀚府大帅有着和弟弟截然不同的性格,更像她戎马一生的祖父。她低头细致擦拭长/枪,英姿威严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玩笑。
少帅嬉皮笑脸的走过去,反坐在椅子上。他手臂环住椅背,支着脑袋,懒洋洋道:“我瞧见天汉寨那土匪头子啦,连带着南郑城、华山派、谭家、苍府几位主事都在。这些老少狐狸各自防着,到便宜那姓秦的。”
君瀚府的大帅,手中一顿,停了下来。她坐在那里,脊骨笔直,便如一柄长/枪。冷峻的眉眼与手中的杀器相得益彰,她静静听着外面热血沸腾的声音,渐渐入了迷。
君瀚府少帅呆呆盯着自家长姐,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却。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他是纨绔跋扈的君瀚府少帅,一身稀松平常的武艺,担不起偌大的家业。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要姐姐多几分笑意。
江湖之大,人人皆忧。
虾米有虾米的烦恼,游鱼有游鱼的苦楚,螃蟹有螃蟹的无奈。
江湖太大,谁也逃不过。
萧清浅凝望着秦孤桐英姿勃发的容颜,心头忧虑重重。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群意气风发的江湖游侠儿,又有几人能归来?阿桐与他们并肩而战,必将亲眼看着自己将他们送入地狱。鲜血横飞,白骨森然……家中父母尽白发,倚门望儿女。
责任如山,人命关天,萧清浅实在不愿她的阿桐负重而行。
秦孤桐心生一触,侧头望向萧清浅。风轻云淡的神情,不变的从容淡定。她于这喧哗吵杂之中恒远,她是她定心石。因她在,秦孤桐便无所畏惧。
萧清浅琥珀色瞳孔里眸光盈盈,温柔情深,包含着眷恋的爱慕与信任。
少年刀客备受鼓舞,回了一个略带腼腆的灿烂笑容。她转头接过递来的酒碗,高声慷慨道:“干!”仰首一饮而尽。
——“干!”
声音参差不齐,却是震天撼地。
迟否听着马儿嘶鸣之声,抬眼望着远来的李城辅,心中第一次感觉疲惫。她抬手仰头,一口气灌下践行酒。烈酒穿心,建邺城主眉头舒展,“啪”一声将酒碗摔碎,高喝:“秦少侠,带着大伙早去早归。”
秦孤桐扬眉一笑,意气风发。她扶刀而立,朗声道:“恐怕要迟城主破费,给我们摆上三天庆功宴!
“庆功宴!”群雄齐声喝彩,大声狂笑。
秦孤桐望了萧清浅相视一眼,随即从人群中一跃而起,落在一匹纯白骏马之上。起落之间,行云流水。少年刀客扬起长鞭,凌空一挥,只听一声清亮的空响,闻者皆是心头一跳,血液跟着沸了起来。
秦孤桐哈哈大笑,慷慨激扬道:“不怕死的,随我来!”
群雄闻言大是兴奋,争先上前,生怕落于人后。各施身手争相上马。
秦孤桐见萧清浅在身侧,勾唇一笑。扬起长鞭,一马当先往城外冲去,口中高歌——
“少年郎啊少年郎,血如壶中酒,骨似匣中剑,一副肝胆酬知己,一柄霜刃荡不平!”
第92章
群雄纵马疾驰, 出建邺城,北上洛阳城。沿途毫不敢耽搁,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习武之人精力充沛,亦不觉困倦。
然而人虽无事, 马匹却吃不消日夜兼程。好在沿途各城各派纷纷解囊相助,更有闻讯而来的豪侠浪客加入。三日后,过了淮南, 队伍竟然扩展千余人。
秦孤桐见人数渐多, 恐难约束。心中一琢磨,与萧清浅商议道:“清浅, 这里面鱼龙混杂,我怕稍有不慎,反倒是祸害百姓。干脆将兵分几路,包抄洛阳。”
两人商定, 行到一处废弃山庙前,秦孤桐勒马通知大家原地休息。又着令武五五几人,去将群豪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请来。
君瀚府、天汉寨、南郑城、凌泰城、木灵药楼、华山派、谭家、苍家…还有十数位游侠。不管心中作何思量, 都聚到溪边,等着秦孤桐开口。
秦孤桐一眼瞧出,竟然有三四十人。顿感无奈, 这可比她料想的多了许多。她抱拳一礼, 态度谦和恭敬, 诚恳道:“各位江湖前辈, 晚辈受大家瞧得起, 迟城主信任。与群雄一起,北上洛阳诛灭不死狱。如今人数渐多,行驰道上,一来扰民,二来目标太大。”
众人大多不傻,闻弦知雅意,已经觅出些意思。
各大势力不愿出头,那是他们心里有一杆秤:今天带着江湖人踏平不死狱,明天是不是就能带人踏平建邺城?后头又该轮到谁?此番带领群雄的风头虽大,却太容易招人惦记。大家看你威风,心底却想,是不是哪天你带人踏平我家?
如今虽已是武历六十一年,可一人□□的阴影却仍然压在江湖人心头。他们或许容得下落魄归来的景家,却定然容不下可能一家独大的万亩田或者十二城盟。
这也是归涯与青飞疏不曾参与的原因。
各家都想分一杯羹,却又都不想沾一身臊。
君瀚府少帅眼皮一掀,瞧着那些人一脸欲言又止样子,哼笑一声。若不是他姐姐就站在身侧,他那少爷脾气又该发作了。
“最多兵分三路。”君瀚府大帅出言如下令,落地有声,“由汝阳、新安、登封三路,攻围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