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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中正道:“都可以,反正他们都不是好东西。就不知景家是何打算,竟一直没有露面。”
方中正不知,景家的人一直混在群侠之中,只是自称江左舒家子弟。那人本想找机会与他接头,但见他突然施药,已经寻机悄然溜走。
景计不知邵灵跟在自己身后。纵是他万般警惕,连日暴雨低洼处处淤泥,邵灵离他远远的,循着地上一串脚印也不会跟丢。
疾走三四里路,邵灵不免怀疑,此人或许只是逃兵,担心不死狱杀手偷袭,想要悄悄溜走。若是如此,自己跟着未免可笑。
她停了脚步,转身想要回奉殿,忽听前面传来啸声,先慢后快似乎是种暗号。
邵灵不敢大意,想要悄然向前靠近,岂料一旁传来脚步声,人数不少,来得极快。
邵灵脚下是一条神道,四周树木光秃,两侧尽是东倒西歪的石人、石马、番酋石像。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前面同那人见面。”
“能不能找个避雨的地方?”
“这里离得近,若有不妥,我们也方便接应左尊。”
几人七嘴八舌,正是左鹰一行。他们惦记不死狱狱主积年累月攒下的家底,盘旋在北邙山不舍离开,想等群侠撤离再行挖掘。此刻听闻景家暗号,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出来一见。
左鹰沿着神道往上,片刻就看见三间断瓦残壁的破败殿宇。
这是秦孤桐他们最先避雨的地方,无面鬼的头颅在还在地上,被霍大当家打穿的窟窿呼呼窜风。雨如丝绵从破瓦里漏进来,悉悉索索冲刷夯土,褐黄泥浆一道道滑落,斑驳了墙面,好似破败的殿宇在哭泣。
景计触景生情,一时恍惚。
左鹰走近,上下打量他:“阁下?”
景计亮出鱼符,敛袖还礼:“左尊,在下奉家主之名前来。恭喜左尊,不死狱狱主已死。”
要是两人早些遇到,左鹰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对景家还有几分谢意。然而他刚刚途遇秦孤桐,已然从她口中知道狱主暴毙之事。
景计见他神色,知道下面要费一番口舌。
果不其然,左鹰抬手一扬。景计接过一瞧,是枚羊脂玉印,雕琢精细,手法似宫闱之物。
“等你们景家,什么都晚了。”左鹰甚是不满,他被默西拧断胳膊,又与右犬苦战,还和秦孤桐不明不白打了一场。景家现在才冒出来,哪有这样的盟友。
景计道:“还请左尊原谅,计划虽然周全,奈何世事难料。如今请你过来,是有件大事想商。”
左鹰问:“何事?”
景计道:“贯卫楼带的人马已经到达北邙山,陆续收拢了四五十人,现在西北五里之外。鹤鸣方家家主方中正,已经给他们下药。”
左鹰一愣,心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景家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景计坦然道:“景家和方中正的确有过接触,但此人心思阴沉,不可相与。他这般行事,也非我景家意图。”
“那你是何意思?”左鹰皱眉低语,“方家因为君天威之死被波及,舍家弃业投奔天汉寨。他为何下药?他要…他要,他这是要栽赃我不死狱!”
景计点头:“左尊是明白人。方中正要很多,他要报仇,要泄愤,要重振方家,但他不会担下恶名。他今日杀的人,最后都会变成不死狱手下亡魂。”
左鹰脸色一变:“与我何干,狱主已死,世间再无不死狱。”
景计道:“左尊所言不假,但世人去不会这么想。我景家当年也愿舍弃帝王之尊,进江湖入武林,可有人信?”
左鹰横目盯着他:“你们景家此番归来,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景计摇头失笑:“左尊啊左尊,你怎么也这样想。我们景家想如何?将万亩田、十二城盟等等一干杀尽?还是将会武功的都杀光,重造一个大尚王朝?先且不说我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如今江湖兴起,就如太阳东升西落,江水滚滚向东,这都是天道使然,岂是人力能改变。六十年执迷不悟,我景家何必归来呢。如今我们想得,不过和左尊一般。”
左鹰面色不露,心中却觉颇有道理:“不错,如今只有江湖,没有朝廷。那你是何打算?”
景计道:“如实君瀚府或是秦孤桐也就罢了,贯卫楼…左尊,新安离洛阳不过四五十里。方中正想要杀人嫁祸,我们不妨助他一臂之力。左尊带人前去,他方中正岂敢明面嫁祸。迦南教来势汹汹,群侠谁不知晓,不妨由他们担着。”
左鹰了然:君瀚府在千里之外,想要插手洛阳城可不是易事。秦孤桐之辈少年侠客,此番也不过博个名望。但贯卫楼不同,一旦洛阳无主,就是他贯家嘴边的肉。
景计见他神色,拱手一礼:“左尊取下洛阳城,来日还请与我景家长安,互为依仗。”
左鹰单手无法抱拳,伸手虚扶,笑道:“必当如此。”
第158章 晋江独家
左鹰别了景计, 两人一左一右各自离开。左鹰走到神道,见诸人都在等候自己,面上毫无不耐之色。他颇感欣慰,畅想不日自己就会权掌洛阳城,心中又生出万丈豪情。
左鹰见旁边一尊石马斜倒, 便走了上去:“各位,如今有一事要同大家商议。”
白无常娇笑道:“左尊拿主意就是, 说甚么商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