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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计点头称是,想起殿主还在等自己,借机离开。
    等他一走,宗正重重叹了口气。
    景亭睫羽一颤缓缓睁开眼,半开半敛的眸中一片萧冷肃杀之气:“亡天下者罪无可赦。”
    宗正道:“我并非舍不得他,只可惜我景家弟子稀薄,还出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罢了,不提了。刚刚叶隐子递来消息,说天汉寨在找一名铁匠。你看?”
    景亭道:“天下没有不变的计划。设局如下棋,我们落子,别人也在落子。若是棋力精湛,还能吃了别人的棋子由我用。”
    宗正沉默片刻,低声关切:“小十九说你疼了一宿,今日可好些?”
    景亭抬手搁在腰间按了按:“无碍,稍晚让小十九再上一遍药,不可让人看出破绽。”
    “他们没有看出破绽?”
    “没有。” 景计俯身跪倒,双手交叉,以头贴地,口中炽诚祷念:“万物非主,唯有我神,七曜殿主,唯一使者。真正的弥赛亚,地上的王,天神的影。我至高无上的父。”
    迦南殿主听到最后一句,嘴角露出讥笑:“我的孩子,不必多礼。”
    景计听他语气亲昵,顿时如沐春风:“我敬仰您如敬仰天神。”
    迦南殿主示意他入座:“你是个好孩子,天神也喜欢你。你的兄弟可差远了,这次计划你给我盯牢了他。”
    景计将景亭一顿奚落,抬手发誓:“天神在上,我必定看牢他,绝对不会让您的计划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
    迦南殿主神色庄重肃然:“届时我会混入人群,如有异常你看我示意行事。待到景家撕破假面,露出床弩火炮将江湖人杀了大半,你就夺了他的令旗。没有令旗他无法指挥教中信徒,倒是我便上前取他性命。”
    景计恍然大悟:“殿主好计策!原本计划虽好,可就算一举歼灭参加武道大会的那帮草莽,但是之后我们迦南必定成为武林公敌,虽说不怕,总有许多麻烦在后面。”
    迦南殿主颌首:“不错,中原地广人多,杀到何时是个尽头?”
    景计笑道:“景家蓄谋包袱中原武林,居心叵测谋划许久,却让殿主一举击破。您当然是中原武林的大英雄,不,您是天下救世主!”
    迦南殿主微微一笑,旁的部署也不同他细讲,只问:“天书秘卷的消息传的满城风雨,景家没个反应?”
    “没有。”景计得意道,“我将景家能用的人手指派出去,叫他们忙得不可开交。这边偏僻,城中的消息传来也许时间,何况没有人手可用。太和城那边他们应该不敢全信。”
    迦南殿主心中得意。
    秦孤桐会携吴不用所赠的天书秘卷到太和城,作为此届武道大会魁首的彩头。这个消息是他示意放出,意在挑拨萧清浅和景家。
    景家借着不死狱之事给萧清浅添名增望,在他眼皮底下蠢蠢欲动,其心可诛,愚蠢不堪。
    景家想让萧清浅声望显赫,他就要让她身败名裂。布置好的连环陷阱,即便杀不死萧清浅,也足够拖延时间让她来不了。
    景家想让萧清浅回归景家,那他就帮一把,将萧清浅逼来,让她不得不来。如果她能突破成为出现在太和城,那就让她有来无回。
    此计,可进可退。
    诡计百出,私谋千回,局中棋子未可窥。
    李昭雪搁下笔,揭起信纸揉了扔进簸箕,打开门对外面候着的罗尔夫说:“烦请带路。”
    罗尔夫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如何劝她,突然得来全不费功夫,登时两片嘴皮子轻快起来:“宫主想李小姐想的紧,霍然过来又怕李小姐觉得轻薄。这才叫我过来请。”
    李昭雪在扶槐身边有段时日,岂会不知她的性子,诸宜宫的宫主怎么会管别人想什么。
    扶槐没住在栖鹤局,买了一座闹中取静的院子,离了两条街的路程。夕阳金辉,照得黑瓦白墙也镀了金似的。
    扶槐见了李昭雪搁下酒杯:“坐。”
    李昭雪道:“不必了,说几句就走。”
    扶槐狭长的凤眼一挑,屋里猝然冷了三分。
    李昭雪双目与她对视:“扶槐宫主,一年之期已满,我非你佳侣,何苦纠缠羁绊,不若各得自由。”
    扶槐手一抛,酒杯恍铛一声跌落,滴溜溜滚到李昭雪脚下。李昭雪见她俏脸生寒,已是气急,乃是从未见过的神色,忽地生出不忍之意。
    她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些:“是我失言,你莫要生气。”说完但觉不妥,又说:“当初骗我父亲签下契约的是你手下人,我在诸宜宫一年也不曾偷奸耍滑。你是世间少有的女中豪杰巾帼丈夫,财富倾城,容貌绝世,气度可比东海之广。”
    “啪、啪、啪……”
    扶槐轻笑一声,抬手鼓掌:“难为你了,竟能说出这么一大段阿谀奉承的话。”
    李昭雪本就说的艰难无比,此刻被她揭破顿时双颊羞红。
    扶槐深深凝视李昭雪,丹凤眼敛着水光,满是柔情蜜意。诸宜宫宫主年过三旬,风流妩媚之态如洛阳牡丹,极尽繁华张扬。她忽地展颜一笑,竟比天际金光云霞还要炫目明媚。
    李昭雪慌忙咬住舌尖,错开眼睛望向别处。
    “昭雪。”
    李昭雪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近乎狼狈不堪的说:“我,我是曾经心动。却也就仅仅是曾经,仅仅心动。我仰慕你气度威仪,爱慕你容貌风韵,也仅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