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许央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
    只是她一个人在生闷气而已。甚至，许央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生气。生什么气呢？再具体一点，陆回雪就说不清了，但就是气极了。
    陆回雪头一回觉得，像许央这样的小姑娘，也有不可爱的时候。
    一车人心思各异，却一路安安静静度过了几天。什么冲突都没发生。
    一直到进入安城，她们才没缩在狭窄的车内睡觉。抵达目的地后，因着李干天的存在，许央并没有召唤出自己的小精灵们。她安安静静坐在车内，看着陆回雪与李干天两人一起杀丧尸。
    因着陆回雪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了李干天的面子，李干天一直怀恨在心。但出乎意料的，这家伙居然什么行动都没有。就算在战斗中，也是十分尽力，没有半分划水。许央这段时间偶尔会想，上一世和这一世应该区分开来，毕竟是不同的。但又觉得，就算这一世变了，李干天这个人也不会变。哪怕对像不是她，也会是其他的普通姑娘。许央坐在车上，盯着李干天的背影，眸子愈发暗沉。
    李干天是她噩梦的开始。许央看着自己的手心，轻笑一声。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陆回雪会怎样呢？许央想，如果自己说李干天是丧尸杀死的，陆回雪会信吗？又或者，陆回雪会谴责自己杀人吗？毕竟在许央的印象中，陆回雪是个脾气很好的圣母。
    他们找了一处安城的小旅馆住下了。两个月的末世，原本就十分普通的旅馆已变得破破烂烂。但里边的房间大多还是完好的，将丧尸清理一通，还是能勉强住人。
    李干天是男人，自然是单独一间。但许央却要求自己独自一间。
    陆回雪本来已经拿了一串钥匙了，听见许央要求后，她沉默地看了许央很久，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在前台又找出一串钥匙，递给她。然后一个人回房了。
    陆回雪在生气？许央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她并没有改变想法，只是笑了笑，回了房。
    毕竟今天晚上，她是要做坏事的。还是陆小姐讨厌的坏事。
    夜深了。许央轻轻地推开门，赤脚走到李干天房前。她抬起手刚要敲门，手腕就被人捏住了。许央本能要反抗，却听见陆回雪的声音：“许央。”
    是压抑的，带着怒气的声音。隐隐有着斥责之意。
    哎呀，被发现了。许央笑了笑，也是，毕竟陆回雪是二星异能者，就算赤脚……她也能感应到的。那么，陆小姐会怎么做呢？要阻止她吗？
    陆回雪很生气，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许央背着她深夜去敲别人的房门，就让她很生气。而且许央因为这个，不愿意和她一间房。陆回雪捏着许央的手腕，许央手腕很细，她好像只要用力就能简单捏碎一样——事实也是如此。许央的身体和普通人无异，脆弱极了。
    这么一个脆弱的小姑娘，怎么能够半夜去敲一个成年男性、一个一星异能者的门呢。
    可要说教，陆回雪竟不知道自己该是站在什么立场去指责的。
    “松手可以么？”许央说，她看着陆回雪，“你要阻拦我么？”
    “你要做什么？”
    “杀人。”
    杀……陆回雪怔住，那么，那么那天许央确实是发出了杀意对么？不是她的幻觉？许央恨这个男人？可他们明明素不相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许央神色凝滞一瞬，很快便笑着回答。
    陆回雪的心便沉了下去。许央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许央不相信她。陆回雪抿了抿唇，“我们不是队友么？”
    “队友啊，”许央笑得愈发灿烂了，上一世抛弃她的，不也都是队友么？队友什么的，誓言什么的，不都是不可靠的吗？在末世，唯一不会背叛的只有自己。“李干天不也是你的队友了么？”
    陆回雪说不出话了。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可……
    她们僵持的时间里，李干天醒了。他下床打开门，就发现两人站在他门口，这叫他有些诧异：“你们在……干嘛？有丧尸么？”
    “没有哦。”许央左手往后腰摸去，结果陆回雪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啪嗒一声，手丨枪那么掉在地上。
    李干天直觉有些不对，他倒退两步：“你们……”
    “我要杀他。非杀不可，你要阻止我吗？”许央看向陆回雪，一脸天真地问。
    陆回雪张了张嘴，低声说，“告诉我……原因。”
    “所以你要阻止咯？”
    “我……我……”陆回雪皱着眉，“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明明你不认识他的，你们甚至没有交集！”
    “因为我今天突然想杀人呀。”许央笑着说。
    李干天听着她们的对话，冷汗从额角滴下，浓重的睡意在瞬间消失，他尴尬地笑了下，“你们、你们在开玩笑吧？”他身体紧绷着，眼神飘忽寻找着逃跑的方向。似乎只要她们有任何异动——
    彭！
    一阵热浪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李干天吃了一惊，忙向右躲去。结果还未移动多少距离，一柄尖锐的骑士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震惊地向后看去，惊恐地看着这不知何时突然冒出的黑甲骑士，最可怕的是……那漆黑的铠甲下，是一片空荡……那，那是什么杀了他？
    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