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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紧牙,眼框发红,害怕她将当年之事说出,于是先发制人道:“怀柏峰主不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怀柏愣住了,“啊?”
佩玉站到她身前,稍稍仰起下巴,看着章礼,“我师尊要给你什么解释?”
这个护住怀柏的姿势已经出乎本能。
正如她的前生。
佩玉使劲掐着掌心,瞳孔中掠过一抹黯淡的红芒。她小小的身子不过到怀柏的腰,但仍固执地挡在女子身前,腰背如松,有股万夫莫开的狠绝气势。
章礼指指寻魔盘,“你作何解释?”
“不过死物而已,”佩玉看都没看寻魔盘,只重复霁月的话,“难道依真人修为,看不出我只是个未入仙门的普通人吗?”还未等章礼开口,她继续道:“若我真能在诸位面前隐藏修为,又是你们口中的魔物,你们如今还能站在这同我说话吗?”
“我徒弟说得对!”怀柏笑弯了眼,趁着小孩背对,抱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搂在怀里,“不过这样的事呢,师父来应对就好,小孩子乖乖站在大人身后才对嘛。”
怀中小孩轻轻的,隔着衣能感觉到她硌人的骨头,像只瘦弱的小猫。
怀柏面上笑容愈甚,笑眼看向众人,“好了,现在我来向你们要个解释。”
章礼不敢再说话了。
赵橫羽深吸口气,上前行礼后答道:“峰主,我乃显城明鬼门下赵橫羽,在得知血雾后,我画符通知师门,随后想用寻魔盘根据感应找出血雾所在,只是不知为何,罗盘指针居然指向令徒。”
“寻魔盘?”怀柏嗤笑,“死物罢了。”
赵橫羽向来以此盘为傲,听此言后马上说:“前辈差矣,寻魔盘原先是可以根据魔气追踪,但魔气总能伪造作假,且大魔经过之地,就算已过经年,也会残留许多魔气,因此不可作为即时追踪之器。”
他顿了顿,颇为自豪地说:“但经我改良之后,指针所向不再依据魔气,而是依据魔血。血脉之力,无人可以作假。”
“故而,”赵橫羽看了眼默默不语的怀柏,又道:“故而指针指向令徒,必定是因她体内流淌有魔血。这也是我们先前怀疑她的原因。”
怀柏眉弯如月,唇翘若柳,笑了笑后,轻轻吐出四个字,“汝戏甚多。”
什么寻魔盘、魔气、魔血,她根本没写好吗?这些不配拥有姓名的路人甲为什么要给自己疯狂加戏呀!就算是魔血,那也该是主角身上有吧。欺负她清清白白的徒弟做什么?
怀柏抱着小孩,笑道:“我想你们弄错一件事。”
众人不解地看向她。
“她是不是魔不重要,她是我的徒弟,这才重要。”
女子面上含笑,一步步往门外走着,章礼伸出手,但终究是不敢拦。
怀柏心中大笑。
嘿,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第20章 云中(2)
怀柏走到门口,撞上一个人。
那人从泼天夜雨中走来,黑衣黑笠,与黑夜融为一体。只露出双秋波脉脉的眼眸。
怀柏愣了下,呆立当场,面上浮现很古怪的神情。
来者脱下帷帽,拿在手中,露出惨白的脸,在灯火映照下犹如鬼魅。
佩玉窝在怀柏怀中,看不见她的脸,只是感觉她的身子先是微微一震,而后又放松开来,似乎是如释重负。
“原来是你。”怀柏松口气,手拍着小孩的背,问:“你要拦我?”
赵橫羽见来者,欢喜道:“师父!”
他说完,佩玉便知这人身份——墨门明鬼堂执事,旬常笑。
她虽叫常笑,却从未开口笑过一次,总是冷冷的,生得跟个勾魂无常般。
墨门弟子便常戏谑道:“宁闯鬼门关,不见旬阎王。”
足以见得这位的可怕。
怀柏笑意盈盈,与对面人的冷面形成鲜明对比,“劳烦执事让个路。”
旬长笑握着黑笠,一动不动。
“执事,这是何意?”
旬长笑皱皱眉,开口道:“寻魔盘,是真。”她似乎是很久未曾开口,喉咙如生锈般,言语间总带着难以忽视的凝涩。
“是真又怎样?”
旬长笑动动唇,艰难地说:“血雾,徒弟,魔,留。”
怀柏:“……啊?”
赵橫羽十分熟稔地翻译:“我师父说,血雾重开,事关重大。你徒弟既然身负魔血,不管与此事有无关系,最好都留下来。”
怀柏气笑了,“你们看不出她只是个孩子吗?”
赵橫羽有些为难,“峰主,这事若是在其他地方发生也无妨,可显城脚下,出现血雾,还有圣人庄弟子被害,我们不能不细查。”
章礼在一旁添道:“被害之人,是吾亲儿。”
他这番话,已经表明圣人庄的态度。
赵橫羽呆住,“啊,您……”
他俯身行礼,道歉道:“长老,节哀顺变,晚辈在这儿为方才失礼致歉。”
章礼摆摆手,示意无妨。
怀柏懒得看他们这般假意寒暄,慢慢抚着小孩瘦削的背,眉头轻蹙。
“所以,你们执意要拦我?”
她面上的笑已经冷下来,声音冰冷,好似玉落珠盘。
章礼心底已有几分怯意。
这女子神情漠然地站在那,像极了昔年分山劈海的绝世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