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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玉见她神色恹恹,心中一紧,忙道:“可若师尊未入仙门,我便与您无缘相遇。”
怀柏听后微怔,浅笑道:“也是,若非如此,我就遇不见你了。”
佩玉微垂着头,玉颈白皙修长,耳垂染上一点红,“何况,于我而言,和师尊在一起……百年仍苦短。”
怀柏揽过她的肩,闻到一段清香,清冷如白雪,清浅若冷梅。
佩玉想起鸣鸾之事,问:“师尊,这世上可有一体双魂之症?”
鸣鸾猛地抬起头,也竖起耳朵听。
怀柏思忖一会,摇头,“人体只能容纳一个人的魂魄,如何一体双魂?就算是夺舍,也注定是一魂消散一魂占据身体。”
佩玉眉头紧锁,“并非夺舍。”
怀柏一拍手,眼睛一亮,道:“我倒想起一件奇事。话本上曾记过,东海有个铸剑弟子,天资平平,偶尔却能画出极品符咒,那时他以符修自居,言行举止皆与平日不同。”
“初始人们以为这是夺舍,但大能查探过,发现并非如此。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这人不好炼器,偏爱画符,可从小被逼着炼器,又常年受师兄弟的欺凌,时常幻想自己若是个符修会如何,长年累月,竟幻想出了另一个人。”
佩玉问:“那人是幻想出来的?是假的吗?”
“当然是真的!”鸣鸾答道。
怀柏眨眨眼,奇怪地看着少女自问自答,“徒弟?”
佩玉回过神,“发生何事?”
怀柏忍俊不禁,“你真会玩哈哈,不愧是半夜偷摸起来看话本的人,哈哈哈。”
佩玉神情茫然,“我何时偷看过话本?”
鸣鸾沉默了。
几月后,佩玉下山游历,一路斩妖除魔。
路过无方城时,她以下品法器、金丹修为独斩元婴尸王,声名鹊起,孤山新秀,由此成名。
她挥袖辞却世人盛誉与谢礼,独自持刀离去,高冷若山上雪,看似十分难以接近。
然而鸣鸾知道,佩玉的唇角一直忍不住往上翘。
“傻子。”鸣鸾嫌弃道。
佩玉不知她腹诽,轻声说:“师尊说得果然有理,多做好事,自己也会开心很多。”
鸣鸾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师尊说的分明是,遇到危险赶紧逃命,性命第一,其他靠后。
头顶星河流转,夜云粼粼,清光透过薄云撒向人间。
白衣少女负刀站在原野上,芳草萋萋,月华随大江流动。
她比天上月更皎洁,眼波脉脉,胜过星汉灿烂。
“鸣鸾,我真的很开心。”佩玉眼中冰雪消融,盛满星光,“原来做个好人、被人感谢,是这样高兴的事。”
“没出息,”鸣鸾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开口回她,“你瞧瞧你这个样子,救几个人就开心成这样,也太没见过世面吧,那些大能哪个不是拯救千万人性命,挥袖离开,宠辱不惊,你看看你自己!”
佩玉委屈地咬咬唇,想到一事,又问:“你说我……你难道就见过世面吗?”
鸣鸾道:“我没见过世面,我还没看过话本吗?”
佩玉蹙眉,“你何时看的话本?”她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问:“有时我起床,明明已经休息一晚,却还是觉得头昏脑涨,眼睛胀痛,是因为你熬夜在看话本?你……”
鸣鸾捂住嘴,默默缩回黑暗里去。
“鸣鸾?鸣鸾?”
“在吗?在吗?在吗?”
第101章 鸣鸾番外(二)
夜雨无休无止。
“天河倾倒作我爵中酒。”
怀柏的笑声疏狂,懒散中带三分倦怠。她倚在高楼栏上,青衣当风,飘然若仙。
佩玉忍不住想伸手去扶,却被怀柏侧身避过。
怀柏轻轻看了佩玉一眼,少女白衣如雪,皎皎若明月清风,灿灿似玉树芝兰。
她何德何能,能成为佩玉的师尊。
佩玉低声道:“师尊,夜深了,我扶您去休息。”
怀柏心里暗叹口气。她本说过让佩玉不要唤自己师尊,喊师父便好。她担不起“尊”这一字。可一向听话的佩玉却固执地坚持这个称呼。
师尊师尊,总归是尊敬有余而亲近不足。
正如佩玉的态度,谦卑恭谨,无懈可击。
怀柏笑了笑,把手中酒杯递给佩玉,示意她喝下去。
酒中装的是醉仙酿,佩玉只抿了一口,眼神便有些迷离。
怀柏道:“下次折花会师兄让你去,那些仙门名宿都想见一见你。”
自无方城一役后,佩玉声名大噪,一跃成为仙门最闪耀的明星。
可惜她神踪莫测,不常在人们视野中出现,许多人想见她一面而不得。
佩玉又抿口酒,茫然地点点头。
怀柏柔声道:“今日怎么这么容易就醉了。”
佩玉晕乎乎地说:“因为来之前喝了酒。”
“喝酒,你同谁去喝?”
鸣鸾立即喊:“不许说!”
佩玉并非完全失去意识,“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和她比赛,谁的酒量更好,然后我们都醉了。”
鸣鸾小声嘀咕:“我才没醉。”
怀柏嘴角弯了弯,“是东海的霁月吗?我听说你同她走得近。”
佩玉摇摇头,“不是,霁月是我很好的朋友。”
怀柏愣了下才领会到很好与很好很好的差别,轻笑一声,“什么时候带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