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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是年老色衰了?
若是佩玉对岁寒冒着真心,她岂不是要冒着圣人庄和孤山结怨的风险,把祸首早早处理掉?
怀柏沉浸在沮丧中,垂头丧气,把头埋在臂弯里。
圣人庄处处栽满桃花,她蹲在一株花树下,脚边铺满落红,待下定主意神不知鬼不觉解决岁寒后,怀柏才抬头,恍然发现身前早已站了一人。
佩玉鬓发皆湿透,不知在这立了多久。
怀柏眼底的杀气顿时荡然一空,慌张地说:“啊,我不是在跟踪你……”
佩玉眼中骤然撞见一张湿漉又苍白的美人脸庞。黑发湿哒哒黏在两侧,发尾微翘,沾着几点桃花;眉目被雨水濯得愈发黑,杏眼清亮澄澈,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心里好像被什么击中般,她弯腰为怀柏拂去发上桃花,伸出手想牵怀柏起来。
怀柏盯着眼前纤长白皙的手,眼里慢慢渗上泪水,只是隔着滂沱的大雨,佩玉并没看出来。
“师尊?”佩玉的嗓音是清冷的,让人很难亲近,然而在对着怀柏时,她的声音像浸了蜜,冰雪融成一弯春水,又软又甜,不胜温柔。
怀柏径直站起来,带起的雨珠溅落,无视佩玉空悬的手,绕过她往外走。
佩玉低头看了眼手,露出一丝难过的神色,赶紧追上怀柏,伸手想牵住她,“师尊,我做错了什么?”
怀柏把她的手拍开,冷笑:“呵。”还好意思问!
又走几步,怀柏猛地发现身旁空无一人,转头见佩玉低头站在雨里,心中无端生气一股恶气,想这人悄悄和岁寒私会,还有脸发脾气。于是将脖子一拧,也不再管她,只一个人负手离开。
蓑衣步入一川烟雨,背影很快便消失在雨中。
佩玉眉头轻蹙,抿唇思索一番缘由,瞬间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她本想赶快追上师尊,几步后又停下,像是想到什么,嘴角往上扬了下。
怀柏冷着脸回到小楼,容寄白和沧海坐在灯下一同看话本,看见她时抬眸笑道:“师尊,你去哪啦?”
她没有说话,直接回到卧房,两扇门猛地合上,发出一声巨响。
沧海吓得一抖,小声说:“师尊这是怎么啦?”
容寄白想了想,道:“小师妹也出去了,师尊是和小师妹吵架了?”
沧海紧张地说:“那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劝架?”
容寄白哈哈笑了几声,拍拍她的手,“没事没事,这是情趣,我们做自己的事就好。”
长夜漫漫,怀柏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枕寒衾冷,说不出的寂寞空虚。
她突然翻身坐起,披着外袍走到窗前,推开木窗,外面风更疾雨更骤,冷雨敲打窗扉,敲得她心乱如麻。
天这么晚,佩玉还没归来……
她尽力遏住自己的担忧,只是不知不觉便徘徊到门前,犹豫片刻,怀柏拉开门,佩玉浑身湿透,楚楚可怜地站在门外,抬起眸小心翼翼地唤:“师尊。”
怀柏见她淋得落汤鸡般的样子,也提不起什么气,侧身让开路,“怎么不进来?”
“我怕师尊还在生我的气。”
怀柏心中重重叹口气,知道她是苦肉计,拂袖转身走到桌前,把灯挑明一些,“弄干身子再进来。”
灯火闪烁。
佩玉轻轻勾了下唇,师尊纵这般生气,也会为她留一盏灯。
师尊待她这样的好。
师尊这样的好。
她垂着头,第一件事便是坦诚认错,“师尊,我找岁寒是有原因的。”
怀柏听到这句话,面色缓和几分。
佩玉趁机将柳环顾之事说出,只是隐匿迷心之法,道:“我听闻此事,义愤填膺,当即便想找岁寒,让她不要这般偷窃别人的东西。”
怀柏看了眼她,实在不能从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瞧出什么义愤填膺来。
佩玉又说:“在我的劝解之下,她已明白自己的错误,将会亲自说明此事。”
做出这么不要脸事情的人还能主动承认错误?
怀柏有些不信,问道:“你是怎么劝她动的?就这么轻易让她服软?”
佩玉笑笑,“不过是如师尊常常告诫的那般,以德服人而已。”
怀柏心事纾解,两眼笑成弯弯月牙,“这么看是我错怪你了,”她见佩玉左手一直藏在身后,免不了好奇,“你把手收着做什么?”
佩玉敛去笑容,眉目低垂,欲盖弥彰地说:“没什么,师尊,已经很晚了,我们歇息吧。”
怀柏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点点头,“好。”
待佩玉不查,怀柏闪到她身后,一把拽住她的左手,“哼,又想瞒我什么?”
佩玉面上露出笑容,嘴里说的却是,“师尊,痛。”
怀柏这才看见她手背肿起一指余,又青又紫,很是狰狞,忙撤手从怀里取出药膏,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抹抹药,还痛吗?痛得厉害吗?”
“怎么弄得?”并非什么大伤,但怀柏还是十分心疼,翻来覆去看着。
佩玉低声呐呐:“是我不小心……”
怀柏瞪圆眼睛,“又想骗我?”
佩玉凤眸湿润,委屈地说:“是师尊,您拍了我的手一下。”
怀柏想起自己是拍掉佩玉伸过来的手,但……
“我手劲这么大吗?”她紧拧着眉,一脸纠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