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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乡宝寺巍然,日暮斜阳中,远处的大佛垂眸微笑。
洛秋声立在灵山山腰的小亭中,等待佛乡的回应。他仰头望着大佛,欣赏其上的绚烂佛光,当即取出纸笔,将其画在纸上,带回去给师弟师妹们观摩。
淡金色的夕阳与雾气中,佛头上晕出七彩的光轮,洛秋声微眯着眼,眼中的佛仿佛变了模样,端坐莲花上,手中捏花,面带微笑。
洛秋声站了一会,低头看了眼宣纸,将紫毫放下,画纸收起,不再试图画出佛的模样。
几个扫地小僧一直躲在树后打量他,见他放下纸笔,小和尚们对视一眼,把扫帚搭在亭柱,气势汹汹地蹦出来,找这个不速之客的麻烦。
“你为何放下笔?”小和尚问:“是觉得我们的佛配不上你的笔吗?”
洛秋声看着三个相貌相仿的矮胖小墩子,“嗯?”
小和尚叉腰,“你跑过来求我们帮忙,还看不上我们的佛,你是个道貌岸然的道士!”
洛秋声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抄糖炒栗子,想分给他们。
三个小和尚眼睛都直了,强撑着不肯被道士腐蚀。
洛秋声道:“那我问问你们,佛是什么样子的?”
一个小和尚道:“佛坐在莲花台上,手里捏花,面带微笑。”
另一个说:“佛明明是站着的,男女双身,身披袈裟,手持经卷。”
“不对,佛是千手千面!”
洛秋声强塞给他们一人一捧栗子,笑道:“佛本无相,万相由心,你们要我如何画出来?”
小和尚接了人家的栗子,脸蛋红红的,对洛秋声的好感大为改观。
洛秋声侍奉宁宵数年,与他性情上也有几分相近,看见可爱的小孩总忍不住上去揉揉头。他照例摸了摸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只觉手感与孤山诸位师弟不尽相同,于是趁着送栗之便,依次摸了过去。
小和尚连带改了称呼:“道士哥哥,你怎么知道佛本无相呀?你不是个道士吗?”
洛秋声温声道:“佛道未必没有相通之处。大道无形,大音希声,这世上真正的道法,都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用画笔描绘的。”
小和尚眨眨眼,“什么是道?”
洛秋声笑而不语,指了指头上的天空,又指了指桌上的净瓶。
小和尚们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他是在说,大道不过是,云在青天水在瓶。”
洛秋声偏头看去,天心法师一身杏黄僧袍,立在石阶之上。这段石阶名为千佛路,山壁上雕刻着千座形态各异的菩萨佛陀。天心双手合十,立在千佛之中,慈眉善目,像一桩真正的佛。
洛秋声心中俨然,作揖行礼。
天心回礼,让三个小和尚拿着扫帚和栗子回庙里。
天心道:“仙长,我随你去吧。”
清风微拂,立在石阶旁的佛幡被风吹起,高高飘扬。
洛秋声忽然发声问:“敢问法师,是风在动,还是幡在动?”
天心轻笑,“仁者心动。”
二人相对一笑,戴月走下石阶,往山下行去。天心问:“仙长可否详细说秘境之事?”
洛秋声叹道:“不瞒法师,事情是这样子的……”
……
余尺素一行人白日赶路,晚上歇息,走至草原边缘时,没先遇到佩玉,反而被盛济赶上。
盛济风尘仆仆,蔚蓝锦袍布满灰尘,形容狼狈。
余尺素提裙跑去,“盛济!你从哪过来的?”
盛济看见了她,也松口气,揩揩额上汗水,“鬼湖。”
余尺素瞪大了眼睛,旋而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你也太惨了吧!”
盛济垂头丧气,“别说了,我日夜兼程才赶了过来,佩玉没和你在一起吗?”
余尺素心里还有气,“哼,你不是不让我和她一起走吗?”
盛济:“今时不同往日,那红色的光柱你没发现吗?秘境已经布满魔族,我们必须尽快汇合。”他看见余尺素身后三人,“这是?”
余尺素一一介绍,说到谢春秋时,脸微微红了。
盛济拱手,“事不宜迟,我们快去找佩玉吧,她应当还在东边。”
余尺素拿出地图,“马上就要进入江扬森林,森林里有好几种难对付的妖兽。”她拿出朱笔,熟练地在地图上画几个圈,“通常在这几处出现,我们避开比较好。”
沐川惊讶道:“尺素,你不是不会看地图吗?”
余尺素脸一臊,看见好友太过兴奋,倒忘了现在自己是一朵天真柔弱的小白花。
盛济:“她怎么不会看地图?我们来之前,把地图抄背了许多遍。”
余尺素连忙道:“我忘了!”
沐川:“现在又记起来了?”
谢春秋轻轻笑了笑,“是我告诉她的,先说正事,进入江杨森林后如何行动?”
余尺素说:“先把那些光柱毁了,盛济,你来的时候毁掉那些法阵吗?”
盛济摇头,“顺路就毁了,没有顺路的,我也没刻意去找。”
余尺素想了想,“如果玉姐在森林中,定会把所有的光柱毁去,她很轻松就能做到。不过她会给我们留一个路标,好叫我们去找。”
五人齐齐抬起头,望着密林中唯一一处的红色光柱。
余尺素笑道:“就是那儿了,这么显眼的路标,一看就是玉姐的手笔。那处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