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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棠:“她看了我一眼。”
那不是一个孩童的眼神,冰冷、阴森、好像装着地狱。
楚小棠如坠冰窟,那种缠绕心头的恐惧,她毕生难忘。
后来她回过神,遍寻不到佩玉的身影,反而在迷蒙细雨中,看见了那个黑衣黑袍的女人。
那人双鬓霜白,眼瞳如血。
与她对视的时候,楚小棠仿佛看见了地狱。
霁月道:“当年我见过佩玉,她不过是个未满十岁的稚儿,毫无修为,怎会与血雾有关?”
伏云珠笑了起来,“如果她是鸣鸾,想隐瞒修为,这满堂仙人,有谁能看穿?”
霁月面色清寒,“这还不足以作为证据。”
伏云珠弯了弯眼睛,道:“庄主当年也在乌城,请问你得知几位同门遇害,是什么时候?”
霁月:“卯时。”
伏云珠又问:“小棠,佩玉重回乌城是什么时候?”
楚小棠低声道:“方过卯时。”
伏云珠挑眉,回身望向佩玉:“请问仙长,当时不满十岁、毫无修为的你,这一晚上,去了哪里?”
佩玉双目直视,眼神空茫,心中好像下了一场雪。
她有无数的理由推诿,但最后,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你还有什么证据,一并说了吧。”
修士们先是一愣,而后又一惊,忍不住嘀咕:“她为什么不反驳?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会吧,你忘了,她在秘境救了那么多人。”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她和魔有什么交易,别忘了,秘境的时候也正好出现的血雾,怎么会这么巧?”
伏云珠勾了勾唇,“血雾中,圣人庄两位修士殒命,还有一名叫张穗山的弟子活了下来。据他口述,是一个骑黄牛的小尼姑带来了血雾。因此,东海还与西土起过冲突,但……”她笑意款款,取出一个鬼面具戴在脸上,人登时变了一副模样。
“赵仙长早在数年前就发明了这种面具,能更改人的身形容貌,仙市上高价也可购得,所以当初,坐在黄牛上的到底是谁?”她偏头,“小棠,当年佩玉回来时,还带了什么东西?”
楚小棠咬了咬唇,“一头黄牛……”
会场顿时喧哗起来,众人的声音嘈嘈杂杂,议论的声音、恶意的眼神,像潮水般朝佩玉涌来。
她一动不动,只是头微微偏了偏,像是想看怀柏一眼,却没有真正转过去,只怕以她这样的身份,会把非议和诽谤带到师尊身上。
伏云珠朝楚小棠柔柔一笑,“你先坐下吧。”
楚小棠垂着头,席坐在地。佩玉怀柏于她再世之恩,而她此刻站在这里,指控自己的恩人。
可是为了城主……她甘愿付出一切。而且,她心想,自己也只是说真话而已。
“霏霏,你说,你在秘境看到什么?”
记霏霏别扭地站起,面色迟疑,扭扭捏捏没有开口。
伏云珠的语气严厉起来,“记霏霏!你忘了自己的姨父如何身亡的吗?”
记霏霏被吓得一抖,快速道:“秘境之中也有血雾,大家都看见了的,那时候结界刚破碎,魔军涌了上来,眼看我们就要丧命,忽然出现了血雾,把我们包起,像是保护我们一样。”她怯怯看了伏云珠一眼,垂下眼眸,“我想,使血雾之人,没有恶意。”
伏云珠眯了眯眼睛,打断她,“好了,秘境血雾,众人皆知,我不赘述。”
“一次血雾、两次血雾,皆与你有关,佩玉,你有什么解释?”
佩玉手指动了动,没有说话。
会场静无声息,十年前,没人会觉得,一个孩子能造出血雾,杀人如麻,但是当伏云珠把所有疑点列出,他们赫然发现,当年那微末不起眼的小孩,正是嫌疑最大的人!
隔了许久,霁月才说:“这些,都不是铁证,无法证明她是当年江城惨案的凶手。”
伏云珠早有准备,“听说孤山有洗尘池,效用十分神奇,作奸犯科、手上沾血之人,历经此池时,都会遭受莫大的痛楚,若佩玉仙长想自证清白,不妨在池水里走上一遭。”
宁宵缓声道:“她身上血脉异于常人,进入池水后,也会觉痛苦。”
伏云珠:“道尊是说魔血吗?据我所知,佩玉身上的魔血,早已十分浅淡,如果她不是鸣鸾,这样的痛,想必不难忍受吧。毕竟,证明自己的清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必担心路途遥远,我早已让人准备好了池水,现在便可一试。”
众人翘首以待,只想看佩玉到底是不是三百年前搅得仙门大乱的魔。
伏云珠拍拍手,几个仙侍抬着水穿越人群,走到会场上。池水清澈,波光粼粼,她勺起一勺水,看着佩玉,微微笑起来。
正在这时,怀柏突然出声,“够了,时候已晚,今日大会便到这里。”
会场内哗然一片,有人大声质问:“仙长这样,不算不打自招吗?!”
怀柏与宁宵对视一眼,嗤笑道:“不打自招?她是我的徒弟,你今日在这里,凭几句花言巧语,没有如山铁证,就想逼得我徒弟受皮肉之苦?你们置孤山于何处!”
没人敢再喧嚣,死寂无声。
加上怀柏,玄门连出三位元婴大能,这个时候,谁敢担上与孤山为敌之嫌?
佩玉猛地抬头,眼圈渐渐红了,眼角已经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