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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隐抬起头看到了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钩子,上头的血迹有些长久了。推开了一间屋子,那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手胡乱地挥了挥,归隐立马就退出了。东边的屋子是空的,西边的屋子也是空空荡荡的,哪一间里头才藏着人呢?心中正烦闷,路过稻草垛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道清浅的呼吸声,刀已经按在了手中。忽地又一道尖叫传出,一只小老鼠从稻草垛里钻了出来,那身上沾着稻草,面上满是泥土污痕的人也狼狈地爬了出来。
    她一看到归隐就放声大哭。
    归隐避开了那只脏兮兮的手,环视了一圈,沉声道:“快走,不然人就来了。”心中悬着的石块微微地落下,她感觉到了一阵冷风拂过脖颈,似是有人来到此处,又悄然离去。跟在了后头的小尾巴低声呜咽,归隐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声,强压下那股呵斥的念头,等走到了一个算是安全的林子里,她才转身问道:“你不是在家中好好待着么?怎么会被人抓到这种地方来?”
    “我,我去找晏大小姐。”归清偷偷地觑了归隐一眼,哽咽道,“我去问她义父的下落,结果她不由分说就命人将我给抓起来了。”
    归隐挑了挑眉,她不太相信归清的话语。
    “晏门主说不知道义父的下落,他还说可能是晏歌下得手,这晏歌可是传说中的萧长歌啊!她是一个坏人,很有可能做这些事情。她抓了义父,一定是想要威胁你。”归清擦了擦眼泪,一张脸黑乎乎的。
    归隐冷冷一笑道:“上一次晏鸿还跟你说是朝暮门的人下手呢,你怎么跟晏鸿有交涉,你相信他的话语?”
    “这……”归清呼吸一滞,应道,“晏门主看上去和蔼可亲,就像是义父。他们浣溪沙的弟子对我无礼,还被他重重斥骂了。再说了,晏门主可是江湖上的第一人,他怎么会欺骗我呢?”归隐不知道是归清太傻还是晏鸿太会装好人,她冷淡地扫了归清一眼,那说话的欲·望一点点被消磨殆尽。
    归清被那一眼刺得心中发寒,她朝着归隐喊道:“你难道不想找到义父么?你跟晏大小姐关系太好了。如果她真的就是那个下手的人呢?”揉了揉眼,她又委屈地说道,“晏大小姐怎么会是好人,她想要杀了我!”
    晏歌想要杀归清,这件事情是归隐亲耳听到的,她实在没办法辩驳。沉默了一会儿,她说道:“你要是不招惹她,她怎么会想杀了你?我爹的事情我自有主意,不需要你来管。还有你记住,你下次再得罪晏歌,我不会救你。你是我爹收的‘义女’,可事实上我之前从没有见过你,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这是归隐的真心话,可就是真心话,才会显得无比伤人。
    第69章
    如果归清一走了之归隐会不会去追呢?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她只是抹了抹眼泪, 停止了小声的抽噎。其实归隐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要不是因为归一啸留下来的手信, 她们根本就不会走到一起去。暗夜中的林子阴森诡谲,荆棘与枯木枝交错。归隐淡淡地扫了归清一眼, 说道:“走吧。”
    这段日子其实很疲累,东奔西走, 她没有好好的休息过。那急切的想要见晏歌的心思也逐渐地冷却了, 不知道是秋风寒意加重, 亦或是其他。光从窗子的缝隙中射入,落在了脸上。归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身, 下意识摸向了身侧, 忽又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不知今夕是何夕啊。
    院子里轱辘声传来,归清早早地起身忙碌。桌子上摆着两碗热腾腾的粥, 以及一碟小菜。归隐没有什么食欲,或者说她只有一种酒瘾。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她径直地穿过了院子, 向着外头那逐渐热闹起来的大街上走去。身后始终有一道目光凝在了她的身上, 她似是没有察觉到一般,或者说她就算是发觉了也不会在意。
    这江陵的酒楼一家又一家,归隐在七宝阁前停住了脚步,或者说她是被几个小厮给挡住了。往楼中瞥了一眼,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可不像是酒客, 那站在了二楼栏杆畔的几人手中还抱着剑。恐怕是因为不久后朝暮门要与浣溪沙的人在此处谈判,这酒楼便先清空了。低头瞧着那挡住自己的手,她冷冷一笑,倒也没有为难那些人,而是扭身朝着七宝阁附近的一家酒楼去。
    大清早就饮酒的,实在是没有什么人。偶尔几个还是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的,一夜放纵之后也不过是叫了一杯茶。甜酒、清酒、烈酒,依次摆在了面前,真像一个酒鬼,归隐小声地笑了一句。她不急着饮酒,只是嗅着那醇香的味道,便觉得心中有一阵满足。跑堂的小二忽地一声吆喝,酒楼里有进来一个人。
    是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他的身躯高大而健壮。左脸处有一道扭曲的伤疤,几乎裂到了耳根子处,看上去着实可怖。他在距离归隐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没有叫酒菜,只是静静地坐着。他从腰间解下了包袱,一件灰蓝色的破旧的衣物,以及又细又亮的针。他坐在了酒楼里,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缝那件破衣服。越是奇怪的人越引人注目,只不过他的面相实在是太凶了,没有人敢上去招惹,就连小二送一壶水,都战战兢兢的。
    归隐不觉得这个男人是缝衣服来的,她也不觉得那针是普通的针线。男人忽地转过头与她对视了一眼,归隐心中一惊,立马提高了警惕。一个瓷杯倒扣在了手上,只要这男人有什么异动,立马将它做暗器发出去。男人动了,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又打了一个如同雷霆震响般的喷嚏,那块破布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男人向着归隐走了一步,忽地又扭头离开了这酒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