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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烟哑然失笑,自行用热水泡了脚后,便走来牵了云舟一起坐到了床边。
云舟紧张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谢南烟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傻阿舟,又在胡思乱想。”
云舟正色道:“没有。”
谢南烟勾住了她的颈子,娇媚轻笑,“是么?”
云舟重重点头,“嗯!”双眸却静静地看着谢南烟,似是在想着什么?
谢南烟瞧她双眸清亮,并无邪意,便知她不是做什么歪想,“那是在……想什么?”
真的……可以么?
云舟怔怔然不语,眸底扶起一抹忧色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惶惶不安,可只要谢南烟对她轻轻一笑,那些不安便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开始她还不知这是为何,可今夜她却清清楚楚答案是什么?
“这场戏会演一辈子么?”云舟试探地问她。
谢南烟没想到云舟竟是在想这个,她对她点头,“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还想跳到哪里去?”
况且,早已不是演戏。
云舟的眉心一蹙,却还不见她舒展眉心。
“那你告诉我,我是谁?”云舟问得认真。
这回是谢南烟愕了一下,不知该答哪一个。
“云舟是谁?”云舟有些焦急,她扶住了谢南烟的双肩,怕她不知她要听什么,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何要掳我来?”
她是想知道她的身世。
谢南烟怕她受凉,便拉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拉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沉声道:“阿舟的娘亲叫孙云娘,当年是宫廷御用的画师,是先帝最喜爱的画师。”
云舟仔细听着。
谢南烟继续道:“当年她画了一幅画,叫做《四海烛龙图》,相传惊动了天上神祇,据说得此图者,只要照图中隐藏路线找寻,便能得到烛龙至宝,掌控人间。”
云舟眉心狠狠一拧,她能猜到娘亲的结局。
戏文里这样的人,大多都是死路一条。
谢南烟觉察到了云舟的轻颤,她轻抚她的背心,柔声道:“阿舟,你娘亲只是失踪了,我想,只要她还活着,一定能重逢的。”
云舟抬眼看她,“会么?”
谢南烟温柔地蹭了蹭她的额角,“会。”
待回到京城,她一定派人暗中查访——小渔村的人数有异,若是孙不离还活着,他一定会回京城,她也一定能把这个人找出来。
至少,她还能给云舟一个活着亲人。
云舟不像她,她是被丢弃的,今夜即便是知道姐姐还活着,谢南烟也清楚明白,那些亲人是不会认她的。
当初为何要丢了她?
这个问题她这一世都无法找到答案。
云舟感觉谢南烟有些发凉,她也蹭了蹭她的额头,“烟烟,你也会的。”
“会么?”谢南烟苦涩地笑了笑。
云舟也学着谢南烟方才的动作,蹭了蹭她的额角,笃定地道:“会的。”
谢南烟摇头,黯然道:“你也瞧见了,她见了我就逃,我却不知她为何要逃?”
“那更要找出来问个清清楚楚!”云舟坚定地道,“我想……一定别有内情。”
“别有内情么?”谢南烟浅浅一笑,“阿舟今夜这脑瓜子似是开窍了。”
云舟舒眉轻笑,柔声道:“夜深了,烟烟,睡觉吧。”
“没有想问的了?”谢南烟以为她还有一个问题没问。
云舟摇头。
其实是还不到时候问。
谢南烟也没有再多言,她枕在云舟的颈窝之中,汲取着云舟身上散发的暖意,心道:“阿舟,不知为何,我是真的越看你越顺眼了。”
云舟久久不能合眼,心绪复杂。
娘亲是那样的身份,便注定不会有善终。她虽在渔村长大,却也知道宫廷复杂,最是吃人不吐骨头。
如今想来,纵火烧小渔村之人,必不是寻常人。
她已经是局中人,是哪里也去不了的。
云舟悄悄低头,静静地看着谢南烟。
秋闱将近。
一切的真相只有她考中了,才有机会去探寻。而烟烟的家人,也只有她当了官,才能真正帮上烟烟寻到家人。
她与她,心里都有一个问号。
云舟忽地发觉,她与谢南烟其实很像。
谢南烟觉察到了云舟的目光,“还不睡?”
“睡了睡了。”
云舟急应了一句,便闭上了双眸。
谢南烟隐隐觉得云舟有些不一样了,可偏偏哪里不一样,谢南烟又说不上来。
时至今日,谢南烟待云舟已是不同,自不会再用最初的那些手段,逼云舟把心里藏的话一句一句地说出来。
反正云舟就在身边,谢南烟相信总有一日能等到云舟问出今日没问的那个问题。
天蒙蒙亮了起来。
云舟几乎一夜无眠,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
谢南烟双眸紧闭,似还未醒,可手指紧紧抓住云舟的内裳衣袖,似是怕她半夜偷偷溜回坐榻似的。
不由自主地,云舟哑然笑笑。
谢南烟眉心轻轻一蹙,睁开了眼,“阿舟?你今日起得早啊。”
云舟笑道:“早起温书,不能再浪费光阴了。”说着,她将内裳衣袖抽了出来,爬下了床。
谢南烟翻身怔怔地看着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