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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千清忙作揖,垂下眼皮,弱弱地说:“下次不敢了。”
陶星雨长长叹气。
走到她身边,查看她腿上的伤口,本来擦伤的口子都微微收敛了。这下发了炎,流完脓的地方还是高高红肿起来,看着比最初还要严重。
“在医院里你还能把伤……”她开口,又顿住叹气,没再说下去。
转而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快点在夏天前把伤养好,不然裙子都没法穿。”
“送给我的?”
苏千清接过袋子,欢天喜地地打开里面的纸袋看,发现是条淡粉色的连衣裙。
拿出来,细细地看。
粉拼接着似白般浅淡的蓝,领口边缝着细细蕾丝边,不夺目的细致点缀,底下有小小的侧开叉。
设计新颖简约,正巧是苏千清喜欢的那种裙子。
因为是陶星雨送的,就理所应当变成是她最喜欢的裙子。
她拿在手里,乐滋滋地打量好久,才意识到这衣服好像是很贵的。
习惯奢侈品的人,扫过眼纸袋,没直接看见那几个字母,也能大概判断出来。苏千清不着痕迹地翻开纸袋的正面,确认了。
纸袋外面的黄色袋子,是玩具牌子。玩具是给言七的。
裙子纸袋上的品牌,藏在里面,值钱的字母很自然地被遮挡住。
陶星雨这样随意地递给她,根本没说这条裙子的价格有多贵,也不觉得苏千清能认出来。
给她买这条裙子,是因为第一眼,就觉得会很合适她。
不关品牌。
而且就算在陶星雨的眼里,奢饰品是稀罕的东西,她也不会小里小气地去跟仔仔强调说,这是什么什么的很贵的衣服。
就是想看她穿,而已。
苏千清垂下长长的眼睫,摸着裙子的布料,心里有海啸。
千头万绪齐齐涌上来,涌过四肢百骸。为什么送她那么贵的裙子,她自己都不穿那么贵的衣服。
是不是可以,不算她的自以为是和自作多情。
她目光闪烁,从乌黑长睫下抬眼,觑着她,想从中找到线索。
“姐姐,我听说在西方,送人粉色连衣裙是跟对方表白的意思诶。”胡诌的。
陶星雨却信以为真,愣了下,拿苹果的手顿住。
她转过脸,看她一眼,没有开口说话。按捺住心里莫名的一惊,她去找小刀,一边故作轻描淡写地说:“真的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啊,真可惜。”
“可惜什么。”
苏千清不说话了。
陶星雨找到小刀,借机转过身,想去看看她的表情,却猛地对上她的打量。那双偏圆的大眼睛,眼眸漆黑,温和又急切,仿佛藏着什么深深的复杂。
脸上有微笑的酒窝。
陶星雨心底一动,似乎察觉到什么,却又一闪而过。
她垂下眼,避开她的目光,轻轻地带过话题说:“肚子饿不饿?还没到晚饭的点,先吃个苹果,晚饭吃寿司好不好,我看见外面有家店。”
—
翌日。
苏千清从白天一直睡到傍晚,等陶星雨工作结束回医院,她才起床。夜里的精神很好,不想睡觉。正好陶星雨明天没有工作,就陪她看恐怖片。
看到三更半夜。
“明天开始,你得调整作息,”陶星雨有点熬不住,劝她去睡觉,“养伤的人,日夜颠倒不好。”
“不想睡觉。”
苏千清其实也很困,但睡觉实在太难受了,平躺着还会压到右边最大的腰伤,就只能垫着枕头,斜斜地睡。小心翼翼,一觉醒来还腰酸背痛。
而且没办法洗澡。
她觉得浑身脏兮兮的,哪里都不舒服,心情懊糟。
又不舍得对陶星雨发脾气,只好压着烦躁,一脸委屈地说:“我想洗澡。”
“不能洗澡,”她也知道她难受,也不能无视医嘱,只好退而求其次,“我帮你弄点热水擦擦身子,忍忍好不好?”
我帮你。
这三个字,听得苏千清心头一激,烦躁全消。
作为机会主义者,她立马想要打蛇上棍,有点飘飘然地,点点头。旋即想到身上那么多伤口,还有些化脓,丑陋的模样,呆了呆,又使劲地摇摇头。
陶星雨以为她是不好意思。
她起身,从浴室里接了大盆热水,大毛巾放在里面浸泡,挤掉水,变得热烘烘的。
大毛巾盖到她脸上,顿几秒,眉心深深的疲倦瞬间有了慰藉,毛孔张开,有种安心的困意。
陶星雨完全把苏千清当小孩般照料,帮她擦脸。
毛巾顺着往下去,细白的脖颈,锁骨。
再往下是手臂,得小心避开破碎的伤口,那片绯红。
“衣服……”陶星雨微蹙眉,犯难。
苏千清乖巧地坐着,有点恍惚地思考,闻言,把衣服掀起来。
露出一大片白皙平坦的小腹。
掀起来,又觉得很奇怪,她低头去看陶星雨的眼睛。而她正垂着眼,用毛巾温柔地包裹住她的身体,同时丝毫没碰到她腰后的伤。
简直不可思议。
窗帘拉着,只有床头的小夜灯亮着柔柔的光线,陶星雨垂着脸,浴巾裹着她同时亦是半抱着她的姿势,她跪坐在地毯上。
而她坐在床沿。
这个姿势,从背后看分不出她和她的间隙,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