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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靡初想多陪陪她,奈何身在其位, 龙王之职尚未卸下, 帝浚不愿重掌龙王之位, 宜儿尚且年幼。容不得她长久任性。
饶是如此,钟靡初顾忌着三宗对顾浮游略有敌意,还是先护着顾浮游回了三十三重天。
直送到三十三重天下, 分别在即,顾浮游忽然不舍得,与钟靡初在一起,没有那许多修仙界中的烦心事时, 可太舒服了,整个人像泡在温泉之中,暖洋的要蜷起脚趾。
她一直抱着宜儿,“要记得想我。”她倒是想将宜儿留下陪自己,但察觉得南洲气氛异样,路过的几处城池都张开了防御阵法。
宜儿贴着她的脸颊,“一天三遍。”宜儿乖顺,实在叫人疼她。
钟靡初站在一旁看着她们。顾浮游放下宜儿,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回到了钟靡初身旁。
让她出乎意料,阿福昂首缓步走了过来,走到她身边,自上而下睨着她,自顾浮游的角度来看,阿福姿态颇似狼王,冷傲高贵,与记忆中傻乎乎的阿福相去甚远。
阿福脑袋略低了低,一侧,从顾浮游脸庞轻轻擦过,细密的绒毛扫过,很痒。
这是阿福亲昵的信息。顾浮游愣在原地,心中涌出难言的辛酸,自然而然的抬手去抚摸阿福的下颚,阿福又侧了开去,昂着脑袋,望着别处。
从万通城见着它,到现在这么久,也曾并肩作战过,到底是与它亲近了些。
阿福不再抗拒她,她已然觉得满足,真如钟靡初所言,该慢慢来。
阿福退了回去。钟靡初牵着宜儿,对顾浮游道:“三宗或有动作,你提防着些,若有事不能解决,要通知我,待我忙完这些时候,便来看你。”
顾浮游含笑听着她絮叨。望着钟靡初‘拖家带口’,一瞬觉得此情此景熟悉,想了半日。
啊,那远去山中开矿的平常人家,丈夫临行之前,不就是这般,妻子牵着女儿的手,在家门前声声叮咛。
随后又觉得这种想法荒唐,但心底又因这种想法发软,在那么一瞬间,有一句话要冲口而出。
钟靡初,你嫁给我罢。
没能开口,这话在她腹中夭折。
这世间再没有比钟靡初更与她亲近的人,她们甚至做着情人才会做的事,若是下次钟靡初要寻欢,想必她仍旧愿意承欢,欲/望总是在春宵一刻高过一切。
然而耽于那许多的心事,畏惧未经探索的关系领域,虽只是一句话的事,但就是无法毫无顾忌的说出口。
也许时候未到。也许存在的变量太多,她与钟靡初之间对待左家人态度上的差别;这不属于自己的身躯能让自己存在多久;以及在五洲四海蔓延开来的恶名,都捂住了她的口。
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老族长的问话来“你爱她吗?”
可能是破晓前的夜最为黑暗,她与钟靡初靠的太近,靠的太紧,反而难以看清自己有多爱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看钟靡初倒是看的分明,初初相遇之时,便察觉到她已有不一样的情愫。她身旁有思渺,两者之间的感情相较,是极易察觉钟靡初的感情已然越过了友情的。
看自己便要模糊多了。
她对钟靡初的感觉穿插了太多别样的情感,依赖,知心挚交,光芒,喜爱温暖,需要安歇之地,还有着许多愧疚,这些反而将原来的感情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分明。
钟靡初已准备走了。
顾浮游道:“要记得想我。”
钟靡初回头来,温声道:“一天三遍。”
顾浮游展颜。她想要钟靡初陪着她一辈子,知道这个便够了,何必去苦思那么多呢。
回了离恨天,斋先生等人早已收到消息,等着她,见她全须全尾的回来,齐齐松了口气。
顾浮游笑道:“怎么像是没见过我似的。”
斋先生将她左右打量,奇道:“咦,怎么你不是风尘仆仆,形容倦惫,反倒是满面春光,春风得意啊?”
顾浮游已能猜到她后面戏谑的话,横她一眼,“封岁和老七呢?”这里主事的人都在了,独不见封岁和老七。
斋先生抱怨道:“你不知南洲内传的多厉害,说是青鸾族大能出手,碧落宗上日月无光,穹宇倾塌,沧海倒流,将你这邪祟打的落荒而逃,顾浮游,现下你的大名可是传遍了五洲四海了。”
顾浮游早已知晓。
斋先生道:“好虎难架群狼,说过让你带些人手。真走了一趟鸿门宴,音讯全无,留得南洲众人人心惶惶。封岁和老七担忧你的安危,已经带了人潜入那三洲寻你。”
顾浮游道:“龙族不是遣了人来知会你们,我已安然到达东海么,怎么他们还带了人出去。”
斋先生道:“龙族的人来之前,他们便已出去,萧中庭派出消息去了,他们应当快回来了。”
过了三日,封岁和老七带着人回了三十三重天,顾浮游正算着该派人去找杜判了,虽说这次叫杜判跑了,但既然露了面,便有迹可寻。
谁知这人没派出去,三洲声讨顾浮游的檄文发到了家门口来。
罗列了她三条罪状,其一,恶灵不往生,夺占青鸾圣族先贤肉身,其二,以捍卫正道为旗,实则公报私仇,祸乱天下,其三,鸠占鹊巢,德不配位,操控南洲,使手下奴隶肆意践踏北洲仙门,恃强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