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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门牌经历风雨,木漆已经褪落, 但上面的字迹依旧十分清晰,裴松溪和绵绵的家。
    那时候裴松溪多知道她心里缺什么,她是那么淡漠疏冷的性格,却时时刻刻把她的感受放在心上。
    郁绵低下头笑了笑,在门外站了半天,没有进去。
    她在院子里转了转。去年清明回来的时候, 院子里似乎多栽了山茶,今年一看,竟然还新种了玫瑰,不过花还没有开。只有樱花开了,这棵樱树好像是她中学时期栽下了,这么多年来都没开过, 没想到今年终于开了。
    郁绵站在樱花树下, 春风从耳畔拂过, 吹得花枝窸窸窣窣,粉嫩柔软的花瓣也随风落下。她抬起手,一片樱花花瓣正好落在她指尖上,很快从她指尖,落入泥土。
    她在春风花雨里静默伫立,微微仰起头看着半空中的花瓣,心里忽然多了一点伤感。
    或许该走了。
    她往外走,只是才走几步,就与不远处那人的目光对上了。
    裴松溪就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那双平湖般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的样子。
    春日樱花树下的女孩。
    美好的像梦一样。
    裴松溪听见自己叫她的名字,嗓音哑的厉害:“绵绵……”
    ……是半年多没见到的人。
    郁绵本来想好了一连串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突然会回来。可是一听到她声音,她就控制不住的往她那边走:“……裴姨,你怎么了?”
    裴松溪看着她,又叫她的名字,声音里有克制很深的痛苦:“绵绵……”
    郁绵看到她眼底覆着的红血丝,看清她近乎憔悴的神色,一把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手很烫:“你生病了吗?”
    裴松溪凝视着她,有很久没说话,直到她倒在她怀里,滚烫的额头贴在她颈窝——她在发烧。
    郁绵慌了,一把揽住她,扶着她上楼。
    她心慌意乱的叫她,每叫一声,裴松溪都轻轻应了,但是她似乎烧的不太清醒了,也不知道到底烧了多久,怎么会晕成现在这样。
    扶着她上楼的时候,郁绵经过照片墙,在那瞬间愣住。
    已经两年了……没有新照片了,没有她们的照片了。
    最近一张是她上大学之前,裴松溪在机场给她拍的,她回过头笑,如清晨枝头最干净的露水,朝气而充满希望。
    她们之间像是断了线、脱了节。
    可是现在她也没心情去想那么多了。
    郁绵打开裴松溪房间的门,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下楼去客厅找家庭药箱,幸好家里还有没过期的退烧药。只是厨房里连壶热水都没有,饮水机也是空的,她着急的用灶台煮了水,又匆匆往楼上跑。
    裴松溪头晕的厉害,但还是清醒的,把药吃了,那双平湖般的眼睛里还是澄澈的:“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郁绵抿了下唇,沉默片刻,神情有些倔强。
    她偏过头,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床头柜子上放了很多药。白色的小药罐,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抽屉是半开着的,看起来像是主人忘了拉上。
    如果不是她突然回来,如果不是裴松溪发烧,那她根本不会看见。
    她微微哽咽一下,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裴姨,你怎么了?”
    裴松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犹豫了片刻,抬起手去擦她的眼泪:“我没事。我就是睡眠不好,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不要紧。”
    郁绵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对她的答案不太相信,只看着那些白色小药瓶,无声的掉眼泪。
    裴松溪侧过身看着她,摸了摸她头发:“不哭了,绵绵。”
    郁绵很努力的把情绪压下去,声音还是在颤抖的:“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
    裴松溪的声音轻的像呢喃:“关你什么事呢……绵绵。”
    郁绵沉默着不去看她,有好一会都没说话。
    她不愿意她再看她哭了,于是伸手把灯关掉了,窗帘本来就是拉着的,整个房间忽然黑了。
    她在黑暗中轻声说:“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一会。”
    裴松溪轻轻嗯了一声。
    好像一恍惚,又回到数年前的那个冬天夜晚。那时候她也是发烧了,绵绵就这么陪在她床边,说不会让她一个人……时间过得太快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可明明什么都变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她的呼吸也渐渐放轻了,轻的像是窗外的樱花花瓣,在半空中静静的降落。
    郁绵靠在床边,看着她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
    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可是在一片寂静中,她似乎能感知到她的呼吸和心跳。
    她靠在床边,也渐渐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郁绵才发现床头的台灯开了,应该是裴松溪中途醒来开的,但是现在,她似乎又睡着了,呼吸格外的平稳绵长。
    郁绵看着台灯的灯光发愣。
    像无数个深夜,她在楼下,看着楼上的这盏灯。她不敢进来。
    裴松溪侧对着她,似乎睡的很沉很沉,浓密纤细的眼睫覆下去,在眼睑上洒落淡淡阴影。偶尔,她的眼睫轻轻颤动一下,似乎连雪花都要融化了,脆弱而唯美。
    郁绵看着她鸦羽般的眼睫,蓦然想起小时候问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