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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喉咙动了动,把视线移向别处, 眼角却悄无声息红了一片。
深吸了两口气, 勉强勾起一个笑, 好在她向来演技不错,笑容依旧动人心扉。
卓知微拉住贺清栖的手, 哽了哽喉咙, 清澈嗓音从喉间发出:“都过去了。”
她这样说。
过去了么?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会记得这件事多久,嫉妒多久又不甘多久,原来她视为珍宝的那个人早被人捷足先登, 不单单只是暗恋,而是有着长达十年的,婚姻事实。
听到这个消息,她以为自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把内心的愤怒妒忌一切阴暗面全然发泄到这个人身上。
她质问她,唾弃她,咬着牙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因为她是被蒙骗的那个。
贺清栖就只能全盘接受自己的情绪,并且安抚她。
可是到头来……
我是重生的。
轻飘飘一句话把她打回原型,心里徒然生起的又是无穷无尽的心疼与恨意。
心疼贺清栖的遭遇,恨方萱遥的不知珍惜。
这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她们无法融合,像是仇敌一样在她的胸腔厮杀,彼此无法分个胜负,却把她的心搅得一团糟。
某次兵戎相见时不小心划伤了她的心,她听见了心里被戳破的那个洞里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卓知微不知如何应对,就只能以她面对这个世界最常用的姿态。
叫做克制。
好不容易任性一回,刚探出半步,又龟缩回原地。
看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发泄,还是不适合她。
卓知微忍着心里的难受,若无其事地安慰贺清栖。
“不是离了么?你还能多活这十年,说起来还是你赚了。”
她难得开起玩笑:“容貌还瞬间回到了十年前,多少人的梦想。”
抬起手指想摸摸她的脸,想了想,心头却涌上无尽的疲惫,手指顿在空中,又放回。
“离了就好了。”
卓知微胡乱点两下头,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移开视线,松开贺清栖的手,慌乱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
眼角却忽然变得一片通红,翦起淡淡水雾,眨了眨,转瞬即逝,仿佛刚才都只是贺清栖的错觉一般。
“离了就没什么了。”她又喃喃重复一遍,似乎多说几遍,她自己就会信了。
喉咙生疼,滚着酸涩。
“微微……”贺清栖喃声叫她。
她忽然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和卓知微说这些。
可……又能瞒多久?卓知微是她认定之人,难道要瞒她一辈子?
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这是她刚才所想的。
刀是她挥的,乱麻却是卓知微心里剪不断理还乱的各种情绪。
刀刃染了血,卓知微的心也破开了一个窟窿。
贺清栖没注意咬着嘴唇的力度有些大,一阵吃痛,松开,目光不忍而带着自责,微蜷手指,那灼热的触感仿佛在留在心间。
心头惴惴。
“微微,我!”她略提高了声调,迈开腿。
“别说了!”卓知微猛地一爆发,深吸了几口气,双手捂住脸颊,转向背对贺清栖的方向。
又恢复平静:“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重生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
压抑之下的情绪却是如岩浆滚滚,不知何时便能喷发。
“让我静一静吧。”
她颓然叹了口气。
“对不起。”
像是满屋的星星同时垂了脑袋,房间的光线都黯淡了。
贺清栖动作顿住,瞳眸闪烁。
唇瓣嚅动,捏了捏手指,最后她说:
“该是我道歉才是。”
“是我……没有考虑好,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就不管不顾地和你表白。”
“已经在一起了,却还要你主动问我才说。”
“是我的错。”
“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后来已经近乎听不到。
卓知微捂着脸没作声。
空气徒然安静下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晚安。”她闭了灯,然后摸着黑上了床,不敢越雷池半步。
她们的床合并着,半小时前她们的主人还按捺不住欢喜,以为将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她吻了卓知微,是一个薄荷味儿的吻。
或者更像是薄荷糖?
清凉间还带着甜。
可是一切都被她毁了,突如其来的坦白让这个人心神大乱,心痛难当。
也让她们的关系陷入冰点。
贺清栖轻轻盖上被子,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惊扰到旁边的人一般。
那个人没有睡着,因为她伸长脖子看见她的手还挡在脸上,背对着她。
哭了么?
贺清栖的心有些沉重。
……
林道和刘格的关系很好,在贺清栖与卓知微之间莫名其妙地冷下来之后,给旅社徒增了许多粉红泡泡,嬉戏打闹。
俩人倒也不是冷战,还说话,还会对彼此笑,镜头前永远是无懈可击的模样,依旧亲密,只是萦绕其间的尴尬连柴旭都能感受到。
她们似乎不敢对视了。
因为会泄露心底最真切的情绪。
某次吃完午饭柴旭忽然拉住贺清栖的胳膊,找了一个没人的摄像头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