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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蕴请的人可不少,扬州的闺秀有圈子,但是各个小圈之间的斗争没有京中那般激烈,不会对不喜的人冷嘲热讽,只是不同她们玩罢了。正如外头所传的,司马蕴性子软乎,不管是谁跟什么身份的人,都能说上几句,并不以自己刺史千金的身份压人。扬州的姑娘们,或许有几位随父兄到过京中,但是更多的是未曾离开过的,对京中的风物十分感兴趣,得知谢扶疏和昭阳二人是从京城来的,立马一脸好奇,纷纷凑近听她们说话。
谢扶疏在京中不算久,可昭阳公主身子弱,也说不得太多的事情。扬州闺秀们热情万分,还是殷星摇在司马蕴耳边嘀咕了几句,司马蕴才恍然大悟,望着谢扶疏二人一脸歉疚,带起了另外的话题,引走了姑娘们的注意力。
这群姑娘们谈的话题颇多,从吃食到胭脂水粉甚至到盐商米商,都有所涉及。谢扶疏心不在焉,倒是昭阳公主认真地听着,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郑鸣鸿真是可恨!他先前还想到司马家提亲。”一声冷笑忽地响起,处于话题中心的司马蕴,笑容也收敛起几分。
“郑鸣鸿是何人?”谢扶疏好奇道。
司马蕴柔声道:“他是录事参军郑纲的独子,郑家乃巨族,此支比不得京中的,但是在扬州也有一定影响力。”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说来也不是郑纲父子的声威,而是因为都尉常泓。他是郑鸣鸿的姐夫,素有惧内的毛病。日后若是遇到郑家的人,还是离远一些好。”
“这样啊——”谢扶疏拖长了语调,心中则是暗忖道,这郑家的人怎么无处不在?
“郑家势力大,四处惹是生非的,仗着此处天高皇帝远,连刺史都不放在眼中。”一位姑娘说到此,语气中显然夹杂着几分无奈。
回去的道上,昭阳公主阖着眼沉思。
就在谢扶疏以为到家前她都不会说话时,昭阳公主蓦地开口,她问道:“可听明白一些事情了?”
谢扶疏怔愣片刻,很快便明白过来。她颔首道:“宗族势大,也不仅仅是郑家。扬州刺史但求无功无过,至于一些清流,除了议论也做不了什么。”她瞥了昭阳一眼,又总结道,“总得来说,还算平衡。”
“但是这一切很快要改变了。”昭阳公主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扬州暗处涌动的潮流不少,一旦天子到此处,必有人争。已运河挖通以来,粮帛多在扬州运转,再由此处运至长安。如今运粮只百万斛,但是数十年乃至百年后呢?早有人在此事上动脑子。
“无趣。”谢扶疏撇了撇嘴,对朝政之事不感兴趣。
昭阳公主望了她一眼不说话,她也知晓谢扶疏对此不甚感兴趣。她如今,只是被自己卷入其中罢了。就连到这扬州,都是另有目的。
黄昏落日,十里春风吹香来。白日里的喧闹声逐渐减少,街头往来的人也渐渐隐去了踪迹,只剩下群鸟啾啾,在日渐浓密的树上愉快跃动。
忽然间,一道马嘶响起,马车忽然间停住,车厢蓦地一震。要不是谢扶疏眼疾手快将昭阳拉入怀中,保不定会撞到哪儿。“怎么回事?”谢扶疏身子向前一倾倒,掀开了马车的青帘。
杨庆赶忙回身应道:“有人拦住了去路。”
谢扶疏探出头,她的视线越过了杨庆,落到了前方几道骑着马的锦衣公子身上。那些公子哥的皮相一般,举手投足颇为轻浮。
“鸿哥,这是撞大运了,咱们城里,几时有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后侧的一个少年挤眉弄眼道。
那被称为鸿哥的公子,挺起胸膛故作冷傲的哼了一声,他打马上前,俯身喝问道:“姑娘是哪家的?怎么没见过?”
这样的话语已经听了数回,这些纨绔们都没个正经,是一种德行。谢扶疏的眸光一沉,也懒得跟那些纨绔搭话,直接道:“回府去。”
杨庆领命,抬头对那几个纨绔道:“麻烦各位公子让一让。”
那群公子哪里肯罢休?别说是不肯动了,还有几个少年绕到了马车后头,看着像是要将他们给包围起来。“我鸿哥儿是什么人,你没打听过么?吆喝什么?”纨绔少年说着话,扬着鞭子就朝杨庆的身上挥去。杨庆的面色一沉,他伸手往鞭子上一抓,抬头看着那少年眸光发冷。
“鸿哥儿,你不是要去常都尉家喝酒么?在这耽搁不打紧吧?”一位少年道。
那公子笑道:“无碍,姐姐姐夫不会怪罪。”
“是郑家的郎君?”听了这对话,杨庆也反应过来了,他问道。
“哟,你也听说过啊。”少年嬉笑道,“既然这样,你就回府告诉你们主子,你们家小姐,我们鸿哥儿请她吃酒去了。哈哈!”
“杨庆,与语他们废话。”昭阳公主冷冷的声音传出。
杨庆得令,朝着马车车厢拱了拱手道:“属下遵命!”杨庆是个练家子的,对付一群纨绔们得心应手。他这一出手,直接将挡在前方的一群公子哥给打趴了。也不管他们的痛呼和叫嚣,直接驾着马车离去。
郑鸣鸿因为父亲和姐夫的身份,算得上是扬州的小霸王,就连司马景之见了他都不敢得罪,他几时被人毒打过?他们这一帮人怎么肯罢休?鼻青脸肿地前往常家告状。果然,常家的人见了大惊。常泓知道郑鸣鸿惹是生非的性子,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郑鸣鸿的姐姐郑柔是个疼爱弟弟的主,她可不管到底是谁惹谁,只要是得罪了她弟弟的,都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