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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宛留林然一命,于我而言很重要,但于朝堂却是无关紧要。至微的存在,令秦宛满盘皆输,就算林然不在了,我也会养大至微,让她代替林然活着。”
穆凉温温婉婉,眸中冰雪却更古不化,那般坚决,令周遭的气氛都跟着冷凝。
长乐感到她的变化,依旧坚持道:“至少可以让林然陪着秦宛。”
“林然一死,陛下与我不会饶了你。”穆凉轻轻摇首,长乐确实恨上了林然,这股恨意让长乐心智不稳,做事摇摆。
“是吗?那你可知晓,秦宛一走,我便成了行尸走肉,活着与否,已不太重要。”长乐惨然一笑,她也曾想过杀了林然泄恨,然和一番筹谋下,发觉什么都做不了。
她垂死挣扎着,世间再好,总抵不过秦宛的一颦一笑。
秦宛喜欢她还是贪恋权力,忽而不再重要。她们非寻常人,喜欢两字在心里如千斤重,或许她没有资格去说喜欢秦宛。
秦宛的不幸来源于她的母亲,她恬不知耻地缠了秦宛这么多年,也够了。
她望着穆凉:“我知道你一个秘密。”
长乐故作神秘,令穆凉揪紧了心,她非愚笨之人,眼下长乐垂死挣扎,定会以谎话骗她的。
穆凉不动声色,长乐笑得欢了:“赵浮云告诉你,说你是前齐的公主。”
这就是林然要动长乐的心思?穆凉心凉了凉,半晌无语,长乐扬首大笑:“我是陈氏女儿,不会败了来之不易的江山,所以这是我的妇人之仁。但是我不后悔,我对先帝,毫无愧疚之心。唯独愧疚的,便只有她了。”
幕僚不止一次劝她行事,但她没有听信。命人杀了玄衣后,她已然后悔。
长乐虽恨,理智一直让她沉静下来,在不动江山根基的前提下,她才会去报仇。
这么多时日以来,她该找谁报仇?
林然吗?她想过杀死她祭奠秦宛,可赵浮云告诉她,林然被人下药,记忆减退,甚至成了傻子。她才明白,秦宛瞒她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对林然下了药。
是非与过,难以掂量,杀了林然,亦或搅弄朝堂风云,她能得到什么?
纵她得到皇位,纵了成了大周君主,可身旁寂寥,做什么都无趣。
“十九,林然若知晓你的身份,你觉得她对你怎样?我们赌一赌如何?”
“我不想同你赌,这样的伎俩,我自己都不会信。”穆凉从容,她从长乐眼里看到了嘲弄,并没有自信。
长乐故作一叹,“也罢,你若不信,林然信了就成。”她回身看着地上,远处来了几人,影影重重,她又道:“你说我跳下去,会不会死?”
穆凉眼睫一颤,唇角动了动,就见长乐身形翻过栏杆,她几步上前,拽住那抹身形,慌乱中,跟着一道翻下栏杆。
高阁下的宫人内侍慌张一团,两人并非武者,都是弱气女子,哪里有力气再攀回去。
下面的人直接冲了上去,迅速抓住穆凉的手腕,口气生冷如冰:“你放开她,我拉你上来。”
“不好,她若死在东宫,你如何都洗不清了。”穆凉从容,语气里皆是后悔,不该选这处,是她思量不周。
林然垂眸,眼中的焦急显而易见,将穆凉往上拉了拉:“她死,是咎由自取,我会善后,你听话,松开她。”
悬空的人脑子一片空白,穆凉不语,长乐好似很满意:“林然,你居东宫,却养着前朝余孽,可曾对得起大周出生入死的将士?”
“闭嘴。”林然高声骂了一句,眼睛盯着穆凉:“放开她,你听到没有。”
话音方落,穆凉感受手中一空,长乐先松开了手,她阖眸,不忍去看,下面响起宫人内侍的阵阵惊呼。
长乐宁死,也不愿活着。
她扬首看着林然,唇角动了动。林然趁势将人拉了上来,穆凉几乎瘫软在她怀里,脸色煞白。她将人往后推了推,吩咐道:“速去请太医来,赶紧救治长长公主,另外封锁东宫,此事不准传出去一字。”
林然震怒,随后看着穆凉的眼神也没有平常的温柔,穆凉望着她,罕见地感觉到不知所措,她脑海里依旧想着长乐那句话
。
太医来得快,高阁之下是草地,并非地砖,草地松软,摔下去也没有立时致命。
长乐抱着必死之心,令林然也是意想不到。
太医来后,东宫就封锁起来,金吾卫守在外间,那么高的地方落了下来,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林然趁势叫来崔大夫,与太医一道诊脉。
东宫内还未混乱,太医不断进出,穆凉坐在窗下,脑海里想起长乐最后的话。乍然感觉长乐的无奈,始作俑者太后已不在了,恨与怨都已理不清了。
她想着,无端想起洛卿。洛卿与长乐都是一般,何尝不是心如死灰,她望着外间出神,嘈杂的声音传了进来,“太子妃,长公主、救治来不及、殁了。”
“知道了。”穆凉无力地应了一声,难过的情绪溢满胸腔。林然不想害了她,留一命,在洛阳内享受荣华,安度余生,也无不可。
奈何她与秦宛之间,纠葛太深。
她在想,若林然不在了,她也会学着长乐。既然无法做什么,不如早早地去陪她。
冷漠虚无的世间,谁又能待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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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死在东宫,失足跌落后,朝堂上下颇有微词,御史台揪着此事不放,林然一力压了下来,风波无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