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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微一人在榻上翻身, 翻过来,再翻过去, 身上裹的衣服多,翻了会儿就不翻了, 自己坐会儿, 就困得想睡觉。
无论如何, 都是自己一人在玩, 宫人在旁看着就行。
穆凉入内后,惊得她从榻上翻身爬起来, 可惜脚让被子绊住了, 她踢了踢,还是救不出来自己的脚,急得小嘴瘪了瘪, 穆凉见她抱下来, 直接放在地上。
“我们今日走几步,好不好, 走得好, 我们就去见阿娘。”
殿内温暖如春,门窗关得严实,又摆了现摘的梅花,香气阵阵,于稚子而言很舒服。
慕微靠着墙站好, 小脸溢满笑。穆凉后退几步,朝她伸手:“过来、过来。”
两人距离十步远,穆凉温柔,眼中光色如皎洁月光倾泻而下,耐心十足,她见人不动了,又往前近了两步,拍拍手:“过来呀、过来。”
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动,穆凉从榻上寻了她的玩具来,晃了晃:“要吗?”
慕微的眼睛里亮了亮,小手撑着墙,腿动了动,脑袋一歪,龇牙咧嘴笑出声,还是不肯动,反朝着穆凉伸手。
穆凉无奈,也不去抱她,故作生气道:“你不过来,我就走了。”
站起身欲走,靠墙的孩子终于急了,小腿急急一迈,晃晃悠悠地冲了过来,抱住穆凉的腿,用她脸蹭了蹭,咯咯一笑。
穆凉又将她放了回去,故技重施,又见她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反复几次后,她不恼,反笑得更欢。
冬日里银铃般的笑声就像炭火般暖人,穆凉感觉到不一样的感情,心里软得难以言喻,摸摸她脑袋:“你乖乖的,自己玩,等天晴就带你去走走,去赏梅。”
片刻后,慕微又躺回自己的床,翻个身,人就不见了,她探头去找,就是看不见人,急得要爬起来,乳娘拿着软糯的点心来哄。
得了点心后,才安静下来。
寝殿里的林然苦思新法对策,闻见殿门的声音后,敛下思绪,将方才所写置于几上,不再想了。
穆凉算着时辰,令人去取汤药来,盯着她喝下,这才展颜,林然眯眼一笑,躺下来后,觉得身心都很舒服。
太后去后,许久没有宽心过了,她翻过身子,与穆凉道:“至微何时回来?”
“过几月,她惦记阿婆,父亲守着她,也无大事,反是你,新法在即,你将自己身体弄垮了,得不偿失。”穆凉语气很淡,知晓政事为大,百姓为重,可见她这么努力,依旧觉得心疼。
但她将那股心疼压制了,露出一丝半点,林然就会更加猖狂,有一就有二。
林然休息两日后,烧退了,人也变得精神,脸色有些白,穆凉盯得紧,休养也很得时,她依靠着穆凉,习惯性枕在她的腿,握起她的手,置于自己脑袋上,央她给揉揉。
穆凉生过气,本不想理她,偏偏她缠得紧了,不得不伸手给她揉,口中语气依旧很冷:“你又头疼了?”
“没有,就是觉得难受。”林然舒服地阖上眼睛。
林然依旧记不得前些年的事,崔大夫几乎就要放弃了,他贪着太医院里的书,才久久不肯离去,可面对皇帝的病症,也是一筹莫展,用了很多办法,都无疾而终。
林然看得开,或许未曾经历过,亦或许忙得无暇去想过去的事,对穆凉的感情不变,于朝政上又可应付得来,那些记忆可要可不要了,
就像将曾经喜欢的珍宝丢失了,起初会伤心,费尽心思去找,可渐渐发觉丢了那些东西后,对自己的生活并无损失,就慢慢释怀了。
穆凉始终耿耿于怀,那些记忆虽说不好,可也是林然身体的一部分,丢失了多少会对身体不好,是否影响寿命,又是难以考量的。
故而,她留下崔大夫,依旧不死心。
两人各怀心思,林然被揉得舒服,昏昏欲睡,睡了半晌后,穆凉给她搭了被子,将几上的纸张取来看过。白色的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字迹略带潦草、虚浮,可见握笔的人并无太大的力气。
病还是没好,握笔都没有力气。
她生气又无奈,这是林然花费心血来写的,不能随意拿走,只得好生收起来,明日再给她。
一夜好眠,林然休朝几日。睡到自然醒,她醒来,就见身旁人睡颜恬静,呼吸绵长,忍不住凑了过去,贴近唇角亲了亲。
穆凉睡得晚些,晓得她在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迷糊道:“莫闹。”
“我就亲你一下。”林然窃笑,复又亲了过去,绵长的吻让穆凉清醒了,她睁开眼,瞧着撩拨她的人,想生气,又没有心思,索性就作罢。
太后方去,两人都不会动那些心思,林然心中知晓,亲一下也可,伏在穆凉身上,摸摸她的眉眼、唇角,心中就愈发软和了,同她商量道:“我今日要回紫宸殿。”
穆凉晓得她没有好心思,拂开她的手:“太医让你走,才可。”
林然脑壳子一痛,想起崔大夫痛心疾首的神色,她就晓得肯定没有希望,只能哄阿凉答应。
“阿凉,你看我躺了三日了,压了很多奏疏,明日复明日,再不看看,就来不及了。”她尽力将自己的声音放作轻柔,尾指勾着阿凉的发稍,黑发缠着雪白的肌肤,就像白雪中的黑点,极为亮眼。
她伏在穆凉身上,半晌不动,穆凉不耐,推了推她:“听太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