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尊上官甫望着名单迟疑片刻，轻声问：“赐儿，就这些人够吗？”
    “不够！”
    “那为什么不让圣御等人参加袭击？他们虽然帮不上大忙，却能帮你吸引敌人进攻。”
    天赐摇摇头，面露难色，也有些许不忍。
    “他们是圣教的希望，让他们冒险前往并不是上策。而且他们武功不济，贸然前往必会拖累我们，甚至是毁掉整个偷袭行动。”
    上官甫沉思许久，勉强同意了天赐的主张。
    “你不想带他们也可以，不过你的人手很明显不够。这样吧，让佑儿、雪儿、珑儿和四位圣护给你们打下手。”
    天赐心下暗惊，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劝阻。
    上官甫察觉出天赐异样，轻抬手问：“有什么事吗？有就说，不要吞吞吐吐。一个合格的上位者从来不用考虑细枝末节的事，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
    天赐暗暗下了决心，目光中多了几分刚毅。
    “师父，当年母亲是怎么死的？齐大侠夫妇又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要杀他们？”
    天赐抛出三连问倒让上官甫颇为意外，他轻叹一声，起身负手在阁内踱步。
    “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上官甫目光深邃，娓娓道来。
    自从二十五年前神龙教第二次“伏魔战”失败，神龙教重要战力损失殆尽。
    地老趁机出面，希望利用联姻方式促成正邪和解。
    圣尊华恒启迫于华家压力，不得不同意地老主张。
    于是华恒启派出华远平和华平阳分别与圣毒教和天魔教联姻，不过均遭拒绝。
    华远平自忖要被当成质子，更是百般不许，甚至央求华恒启尽快给他定亲。
    华恒启大怒，狠狠揍了华远平一顿。
    华远平气愤至极，离家出走。
    华恒启无奈，只得让最得意的门生齐凤翼顶上。
    在地老策划下，齐凤翼英雄救美，搭上了独孤龙葵。
    华平阳几经波折，被天魔教魔天老独子姜全寿所救。
    后来齐凤翼与独孤龙葵修成正果，私定终身。而华平阳赔了夫人又折兵，伤痕累累。
    齐凤翼与独孤龙葵的事给了地老莫大希望，于是地老全力促成了这桩婚事。
    自从二人成亲，圣毒教作为日月盟成员，不仅不与天魔教同流合污，反而处处掣肘天魔教。
    这更坚定了地老走跪地求和路线的决心。
    从此献媚天魔教，贿赂魔派，脱离正道，地老彻底把神龙教这只巨龙变成了巨虫。
    上官甫说到这里不免愤恨不平，心绪起伏，至今难以从容面对。
    “你也知道，卫青山与圣毒教毒尊独孤胜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与华家也有不共履地之仇，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天赐已经猜出几分，上次他在母亲的信中已经了解了林家与华家恩怨的来龙去脉。
    不过信中并没有讲述林尚宫与上官甫分开的经过，这也是天赐最疑惑和好奇的地方。
    “当年母亲为什么要跟您分开？她又为什么会卷入五年后的纷争？”
    上官甫面露哀伤，往事悠悠，不堪回首，每每想起便觉得心痛。
    当年华平阳屈辱回教，几个月后便露了馅：小腹凸显，孕态百出。
    上官甫兴高采烈地将消息告诉林尚宫，不料林尚宫却没有半分欢喜。
    林尚宫趁机让上官甫娶华平阳为妻，然后寻机颠覆华家统治。
    上官甫起初不许，无奈林尚宫苦苦哀求，甚至跪地乞求，上官甫无奈答应，顺利成了华恒启的乘龙快婿。
    “原本我只是想颠覆华家，可齐师弟成了地老的帮凶，只要有他在，神龙教与圣毒教就不会反目成仇。”
    所以二十年前卫青山密约上官甫见面。
    卫青山开门见山说：“贤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听闻圣毒教与神龙教联姻后，海商和潮州商极为不满，已经开始谋划废掉独孤胜了。”
    上官甫半信半疑，“消息可靠吗？”
    卫青山露出一丝斜笑，使劲点点头。
    上官甫深吸一口气，暗暗攥紧拳头。
    “这个时候如果再加一把火，圣毒教与神龙教必会反目。”
    卫青山凑近一步小声说：“如果这把火烧了独孤胜的七寸，他会怎么做？”
    上官甫暗暗思量，也稍稍露出一丝笑意。
    “哈哈，”卫青山得意大笑，“唯一的宝贝女儿出了事，他必会方寸大乱。到时候如果他出教，圣毒教的人必会趁机夺了他的位；假如他龟缩不出，这件事也足以击垮两教联姻所建立起来的所有信任！”
    上官甫沉思许久，却摇了摇头。
    “其实还有一步棋，就是他的宝贝外孙。如果女儿、女婿都死了，唯独外孙活着，你觉得他会不会冒险出教？”
    “必会！”卫青山大喜，趁机蛊惑，“贤弟，这可是千年难觅的机会，快说他到底在哪儿？”
    上官甫迟疑不决，最后还是婉言拒绝了。
    “兄长对我这般信任，我不能这样对他，否则百年之后九泉之下我如何见他？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一样，兄长的婚宴几位师弟都参加了。”
    卫青山眼睛闪过一丝亮光，阴鸷的脸上逐渐露出几许笑意。
    这一年玲珑丹离奇现世，惊动了武林江湖。
    闻听玲珑丹在江宁镇，江湖正道纷纷派人搜寻，连独孤胜也派出李鸿基和钱三桂前往寻找。
    当李鸿基二人到达梅园时，齐凤翼夫妇已经惨死。
    李鸿基和钱三桂没有寻到独孤胜外孙，却被林府发觉了行迹。
    他们为逼独孤胜出面，大肆屠灭林府，然后嫁祸正道。
    天赐暗暗心惊，总算得知真相，却更忧心了。
    “这么说天佑是齐大侠的遗孤？”
    上官甫轻轻摇头，慢悠悠说：“不是，卫青山怎么会放过齐师弟的孩子呢？天佑和玲珑一样，都是孤儿。”
    天赐惊诧万分，嘴巴大张却吐不出一个字。
    上官甫回身望着天赐，颇为无奈说：“当年我曾劝过他，不要当地老帮凶。正邪之争，决不能跪地求和。可惜，他终究与师父一条心，与地老同流合污。”
    天赐无言以对，只是不可思议地瞅着上官甫，眼神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上官甫扭过头去，避开了天赐目光。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母亲。我曾以为只要我全力以赴，你母亲便不会深夜梦魇，夜半惊醒；便不会时常自责，啜泣天明；便不会郁郁寡欢，憔悴仙容。我只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令上官甫万万没想到的是齐凤翼一家被杀后，连带林府也遭了殃。
    “你母亲大概是不愿林府被毁，便誓与林府共存亡，这才保全了你们兄妹俩。”
    天赐长叹一声，只觉胸中郁闷难当，没有继续追问。
    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时步出的梦蝶阁，只觉头重脚轻，宛如灵魂出窍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