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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思容喜欢叫我乌龟其实是有原因的,我是个很迟钝的人。有些事情如果你不说,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注意到。”
    永远……也不会注意到?
    林惜时心砰砰直跳,那些蔓延的,无处宣泄的浓烈情感聚拢起来,将她整个淹没。
    那,我喜欢你,你会知道吗?
    或者,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喜欢你。
    “轰隆隆——!!!”
    附近山体的一阵巨大响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她们条件反射般的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
    尘土漫天,滚滚泥石仿若滔天海浪,以千军万马压阵之势,自高处咆哮怒号着奔涌而下,向着两人迎面扑来!
    只是瞬息之间,泥石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吞没了大片山林,其速度之快,声势之浩大,令人生骇。
    “泥石流!!”许笙率先反应过来,她抓起林惜时的手,立刻与泥石流成垂直方向两边的山坡冲去。
    林惜时紧紧握着她的手,绑好的头发被狂风吹的四散。两个人疯了似的跑着,不敢有片刻停歇。
    有那么几次,林惜时感觉那嘶吼着的怪兽就在自己耳旁,离她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对方手心传来的厚实温度像是溺水之人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根枯木树枝,林惜时眼前满满的都是那个身影,占据了视线与思绪。就像久远记忆中深夜的一点辰星,芒寒色正。
    两人连跑带滚地冲到了另一座山坡上。身后的轰鸣好像停歇了,许笙放开林惜时,扶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林惜时也好不到哪里去,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上,她只觉得头昏脑涨。空气从肺里逃逸,窒息的感觉压的她直不起身。
    汗水顺着发梢滴落,林惜时摸了一把虚汗,瘦削的脸庞微微透出红晕,衬着略有些苍白的皮肤。
    两人一阵后怕。向后望去,原本的森林以及山间小路已经荡然无存,被大片的泥土所完全覆盖。
    林惜时站着边上,有些迟疑地说:“天啊……怎么泥石流会在这时候发生,那暴雨不是一个星期前的吗?”
    许笙凝视着那片区域,回答道:“我们这几天都有持续性的周期降雨,但因为量不是很大,所以教官可能没怎么留意。而且可能也有人为因素,比如说滥伐森林、开山采矿、修路等。”
    讲完,许笙一拍脑袋:“喂,我们这可是刚才死神眼皮底下逃脱,不是应该欢呼喝彩吗,怎么变成知识小讲台了?!”
    她们的头发都彻底散了,衣物凌乱,鞋上全是污泥。两人看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样子,却忽然大笑了起来。
    笑声散在风中,在群山之间阵阵回响。
    至少,活下来了。
    。。。
    两人十分默契地牵着手,向山下走去。林惜时的书包在狂奔中遗失了,不过好在里面也没有多少东西。这时,许笙的包便显得至关重要,里面装了三四瓶矿泉水,以及好几袋未开封的苏打饼干。
    泥石流堵住了她们来时的山路,再加上一路狂奔,两人不免有些迷失方向。在山顶还好,可以大致看到远方的情况,但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将她们的头顶遮得严严实实,没法根据阳光来判断位置以及时长。
    说来也是巧,两人在森林中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走,还真的瞎猫碰到死耗子,给她们找到了一栋护林人小屋。
    小屋被长长的铁链锁住了,许笙在附近找到一个有些生锈的,像是用来砍柴火的斧头。两人力气都不算大,轮流砍了那锁二十多下才砍断。
    小屋不像是荒废已久的样子,依稀还有前不久人生活过的痕迹。两人也没有多讲究,席地而坐,分了一包苏打饼干与矿泉水。
    小屋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两人把东西放下后,打算去清理一下有些脏兮兮的身子。
    小溪的水清澈透明,林惜时鞠起一捧水,拍在了脸上。水冲去了大部分污垢,露出被尘土遮盖的白皙肌肤。
    额头的碎发湿了水,黏连在肌肤上。多余的水顺着脖颈淌下,流进敞开的衣领之中。
    许笙知道林惜时很好看,但此时还是被狠狠地惊艳了一下。她就像是污泥之中生出的向日葵,追逐着阳光的方向,美好而灿烂。
    溪水很浅,两人只能大致擦一下身体,不能洗澡。回到小屋中,两人坐到唯一的一张硬板床上。趁着还有些时间,两人捡了些树枝柴火,在屋内的小壁炉中点起了火。
    天色一点点的变暗,许笙勉强点燃了小屋中所剩无几的煤油灯。伴着昏暗的灯光,两人沉默无语。并不是对现状或者对方不满,而是对于未来的忧虑。
    “乌龟。”林惜时轻轻说。
    许笙望向她:“怎么了?”
    林惜时有些不安地攒着衣角,眼神飘忽:“你说,搜救队或者老师能够找到我们么?”
    许笙敲了一下她脑袋:“垂头丧气的做什么,这才第一天,你让那些流失荒岛几百天的人怎么办?”
    她顿了顿,心平气和地说:“你看,我已经在壁炉点起火了,如果他们的直升飞机看到烟柱,就知道是我们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许笙很清楚的明白想要获救,必须首先心中尚存希望。
    耗了些时间,两人决定睡觉。床铺很硬很小,两人想要睡觉只能依偎在一起,盖那一张薄薄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