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微微皱了下眉头，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但非要说的话，他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他本身是个性子淡漠的人，见小D已经主动示好了，心里的火气也消下去了一些。
    “那就叫爸爸。”唐雨执拗地说。他仍旧觉得自己才是小D的亲爸，而那个X博士不过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后爸罢了。偏偏小D的第一声爸爸给了那个老家伙，他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如鲠在喉。
    小D微微张了一下嘴唇，但很快又闭上了。眼珠转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雨见到他这反应，立马不爽地问：“怎么了，我难道不是你的爸爸吗？”
    “小雨，你觉得肉体和灵魂哪个重要？”小D突然抛了一个问题出来，小雨心想这家伙果然不听话了，但是注意力还是被这问题给吸引了去。
    “当然都重要了，肉体没了灵魂不行，灵魂没了肉体也不行。”唐雨说到这，才反应过来小D是在说他自己。
    小D的灵魂是他赋予的，但肉体是X博士赋予的。他刚才说两者都重要，等于是承认了没有X博士也不行。
    当然，唐雨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他知道X博士付出了很多，只是自古以来人类的理性就难以战胜感性，不爽就是不爽，他现在甚至觉得，还是灵魂重要那么一丢丢。
    “这其实是个无解的问题。”小D缓缓说道，“哲学家们围绕灵与肉争论了几千年，也没有争出一个结论来。”
    听到这，唐雨算是明白了，小D的意思是让他也别争了。领悟到这一层后，唐雨的心里又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他可以说是看着小D长大的。在最初的那几年，小D成长得极其缓慢，智商一直停留在三岁孩子以下的水平。在得到Delta的身体之后，小D开始突飞猛进，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从一两岁成长到十一二岁，之后又在他没日没夜的陪伴下，很快达到了二十岁左右的水平。
    自那开始，唐雨就没再关注过小D的智能，因为小D已经可以自然地和人类交流，不会再有任何违和感，也不会让人觉得他笨。然而现在唐雨又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只是这次这种感觉反了过来——小D好像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一些。
    联想到X博士的超级芯片，有这种情况也不奇怪。毕竟这个芯片比Delta的芯片要先进许多，处理数据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不过这时，唐雨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小D，你现在看周围是什么样的？”唐雨问到。小D之前的身体和Delta一样，视网膜自带数据分析，因此当他看到一个植物，能立马说出它的名字，看到周围的地标建筑，能立马判断出这是哪里。但是唐雨不清楚现在这具身体是不是也是这样。
    “周围……”小D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4区见惯了的风景。”
    “我的意思是，你的眼睛里会不会出现相关的数据？比如看到这辆汽车，你的眼睛里会显示这是什么品牌，性能如何之类的。”
    “不会。”小D淡淡地摇了摇头，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唐雨感觉后背发麻——
    “因为我全知道。”
    唐雨连指尖都颤抖了起来，脑海中的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接着只听小D又说：“眼睛的画面有限，我知道的信息无法全部显示在这里，所以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唐雨的呼吸越来越急切，他拉住小D说道：“跟我下来。”
    此时，X博士正在研究室里伤春悲秋，感叹自己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唐顺和穆星宇一直在一旁安慰他，那气氛就差拿出几瓶烧酒喝起来了。于是当三人见到唐雨一脸严肃地把小D拉回来时，都觉得无比奇怪，难不成小D出了什么问题？
    唐雨无视了三人，走到工作台边，拿起数据线想接入小D颈后的插口，却见原本在那里的插口不见了，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X博士走过来，好奇地看着他解释道：“他彻底激活之后，插口就不存在了。”
    “那怎么才能让他连上电脑？”唐雨皱着眉问。
    “他自己愿意的时候咯。”X博士耸了耸肩。
    “小雨，我自己来就着按下唐雨拿着数据线的手，另一只手放到了工作台上的插孔边。接着，他食指上的皮肤突然打开，露出了无数精密的元件，那些元件就像触角一样慢慢延伸，最后接入了插孔里。
    研究室里的灯光诡异地闪了一下，下一秒，墙上那巨大的屏幕上就像奏响了野蜂飞舞这首曲子一样，疯狂地闪过各种数据。不仅如此，研究室里的所有屏幕，包括四人手腕上的微电，都像失控了一般被密密麻麻的数据刷屏。
    “这这这怎么回事？”唐顺抬起左腕，整条胳膊被微电震得发麻。他身旁的穆星宇也搞不清状况，下意识地看向唐雨和X博士，却见那两人就像凝固了一般，死死地看着大屏幕上的数据。
    “博士？”穆星宇叫了一声，X博士这才回过神来。
    “这……怎么……可是……不是吧……”
    从X博士嘴里蹦的词汇无法连城一句完整的话语，穆星宇又看向唐雨，问道：“小雨，怎么回事？”
    唐雨比X博士稍微冷静一些，因为刚才还在车上的时候他就隐约已经猜到了。他颤抖地用中指推了推眼镜，说道：“小D……小D进化为超级AI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雨的攻上线XD
    ☆、第52章
    X博士两眼一翻，好似受不了这刺激一般，直接昏了过去。穆星宇连忙扶住他，适时小D也把手从工作台上抽回来，结束了研究室里的混乱。
    工作台上冒起了青烟，大屏幕闪了两下，陷入了黑屏。
    “博士？”穆星宇摇晃了X博士两下，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穆星宇连忙把他平放在地上，准备实施心肺复苏，而这时小D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