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凝看向场中的一男一女，目光复杂。
    她当然认得钟子浩与慕容婉两人，从他们出声阻止开始，她就已经在思索如何应对。
    钟子浩从任啸天手中救过她，但在她心里并不认为欠前者什么，就如同当日给前者一掌那般，失忆后的她已经变得有些薄情寡义。
    换句话说，秦芷凝并非不认得两人，只不过选择了无视。
    真正让她改变想法的，则是慕容婉。
    准确地说，是水吟剑唤起了她的记忆，她的思绪恍若回到了天穹圣境，那时的她修为尚浅，遭到绝命宫武者围攻，在她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是这位姑娘出手将她救下。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修习黑魔族传承功法后，秦芷凝已然心性大变。
    不过对于慕容婉，她的感觉却很特别，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这种感觉不是今天才出现，当初第一次见到前者时，她就已经萌生过。
    此刻突然出声，从公主手中抢过对二人的处置权，也是她心里那一丝悸动作祟，似乎只有如此，才觉得心安一些。
    “凝儿，你可是记起了什么？”钟子浩眸中精芒爆闪，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希望。
    然而，秦芷凝根本未曾多看他一眼，只将目光落在慕容婉身上，沉吟道：“当日我就说过，欠你的情我会还上，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从此之后，咱们互不相欠！”
    慕容婉心下一酸，只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心脏，那种感觉让她一阵心悸。
    她当日救下秦芷凝，根本没想过对方的回报，甚至为了救这位女魔头，还冒着得罪绝命宫的风险，可她还是那样做了。
    钟子浩用奇怪的眼神凝视着佳人，这件事他并未听说过，想不到两女之间，还发生过他不曾知晓的事情。
    慕容婉自嘲一笑，落落大方道：“你准备怎么对付我们？”
    秦芷凝的脸色依旧冰冷，目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我对失忆之前的事也有些好奇，看在你救过我一命的份上，你们可以和我赌斗。若你们赢了，我答应随你出去一趟，看看你说的亲人。”
    话到这里，她的声音骤然转寒，冷喝道：“不过，若是你们输了，就与之前敢出言挑衅的云兮一个下场——死！”
    钟子浩闻言心如刀割，他实在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曾经温柔善良的凝儿小姐，变成如今这嗜血狠辣的女魔头。
    理所当然地，他将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推到自己身上，如果当初多花点时间陪秦芷凝，她应该不会悄无声息地出走吧？
    “好，就让我陪你一战！”
    钟子浩声音苦涩，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和秦芷凝兵戎相见。
    回想起当初那位不顾一切，放下苏阳城所有荣誉都要跟随自己亡命天涯的大小姐，他的心如刀绞般难受。
    “子浩你退后，这一战让我来！”慕容婉上前一步，伸手将钟子浩拦下。
    她清楚地知道，钟子浩对秦芷凝心有愧疚，如果让他出手，必然不会放手一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情况。且看对面那位气势凛然的圣女，也能想到绝不会在交战中留手。
    “你们一起出手吧！”
    秦芷凝声音冰冷，有着漠视苍生之意，此刻的她，似乎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视着治下的子民一般。
    “我慕容婉这一生，从未计较过什么，然而今日，我却要见识一番，黑魔族的圣女到底有几分手段。”
    慕容婉惨然一笑，她显然动了真怒，不管秦芷凝是否因为失忆的原因变成这样，都会让钟子浩心痛。
    对于那个数次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的男人，她不想他再伤心。
    至于能否战胜秦芷凝，她显然没有考虑过。就算这次相见，她发现秦芷凝的修为进境超乎自己的预料，同样有十足的信心击败对方。
    正如慕容婉所言，因性格所致，她对这些虚名看得很淡，从来都没刻意去争夺过什么。
    然而论到修为实力，同辈之中的女修士，除了天穹圣境中遇到的神族郤陌情，她还没将任何人视作对手。
    作为天之骄女的慕容婉，有属于她的骄傲。
    钟子浩缓缓退后，此刻的他心中很乱，也害怕自己出手没有分寸伤了秦芷凝。还不如让婉儿出战，以她的性子和聪慧，应该比自己处理得更好。
    “圣女出手，必能扬我黑魔族之威！”
    “那还用说，我族的圣女，岂是人族武者可以战胜的？”
    “圣女威武！”
    “……”
    场中再一次剑拔弩张，观战的数千魔族武者已经开始为秦芷凝呐喊助威，只有君墨与君天笑两人眉头紧皱，对秦芷凝并不看好。
    慕容婉的实力有多强，他们可是亲眼所见，估计哪怕自己出手，也不一定能拿下这场对决。
    可是，纵然她赢得此战又如何？这里终究是黑魔族的地盘，那位公主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咻！”
    一道黑影直冲天际，秦芷凝凌立虚空，一身魔元肆意爆发开来，轻喝道：“上来与我一战！”
    慕容婉抬手一划，褪下最外层的魔族武者服饰，一袭白裙加身的她轻轻一晃，身形已然出现在半空，风姿绰约、白衣飘飘，宛如九天仙子临尘。
    “秦姑娘，请！”
    她这句秦姑娘却有一层深意，乃是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是与黑魔族圣女交手，只为帮助那位凝儿小姐而来。
    然而，秦芷凝显然充耳不闻，抬手就是一道璀璨的剑芒破空袭来。
    慕容婉纤手一圈一划，轻而易举便将这招凌厉的攻势化解。
    秦芷凝黛眉微蹙，不再犹豫，终于祭出黑魔族的绝技“千山魔吟”！
    刹那间，九十九道黑色的剑芒布满虚空，恐怖的魔威充斥全场，随着这些剑芒相互融合，那让人闻之作呕的嗡鸣声直达灵魂识海。
    “水！”
    慕容婉那空灵悦耳的声音响彻，无数蓝芒从水吟剑上激射而出，一条水龙凭空凝聚，如若怒龙出海般扶摇直上，往那劈落的十一道黑色剑芒倒卷而去。
    “轰……咔嚓！”
    交战中心，虚空寸寸龟裂，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不时闪现。
    慕容婉手持水吟剑站在原地丝毫未动，恍若根本未曾出过手一般；而秦芷凝却不由自主倒退三步，每一步落下，虚空就像被蜘蛛爬过一般，数道不规则的裂痕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