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本还扭捏着不肯说出背后之人的王颂文,一听这话便怒了,气都没捋顺:“你…你……你可真是好……好样的,这才过去多久了,你连我家姐绣的荷包都不认识了?
你也太薄情寡义了。亏得家姐一直惦记着你,念着你在外生活不易,便想着接济你一二。
谁知,你竟早就将家姐抛到脑后,顾长盛好你个负心汉,你太没良心了。
虽说婚约已被取消,但这又不是家姐的意思,你竟然…你这意思是怪家姐不成……”
顾长盛呆了,谁?家姐?王颂文的家姐是谁?可还不等他问,王颂文便将那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在他怀里,快步离开。
顾长盛下意识抓住了要往下滚的荷包,摸着触感像是里面装了不少金银。
王颂文心里气,走得越来越快,顾长盛忙迈开脚追了上去,大声道:“你等等,先别走……”
待顾长盛离开后,拐角处又出现一个人。
季远川看着男主远去的身影,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那个人是男主啊!
将来会是皇帝!
注定拥有无数女人的皇帝!现在不过是他的未婚妻对他略表心意而已,以后定也不会少。
季远川失神落魄地走回四宜小院,看着空荡荡的小竹楼,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迷惘,平铺在面前的文书,久久未看进一字。
……
自一个月前从意水回来,顾长盛便觉时常不见夫子人影,难得有空暇说得上几句话,不过他也只当是夫子事务繁忙。
可这日过后别说是说话了,便是人影也难得见上。
起初他还当是夫子忙,可渐渐地,他意识到不对劲……夫子莫不是在躲着他……有了这个想法,他便时常在小竹楼门口等,可仍然等不来夫子。
夫子从何时开始竟连家也不回了?
几次三番后,他才真的慌了。
不是错觉,夫子定是在躲着他,这是发生了什么?到底为什么?
之前不是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对劲了?
不过令他十分恼火的是,夫子突然要被派往京都一月之久。
他耐着性子等了这煎熬的一月,终于将夫子等了回来,正要与夫子好好谈谈,可又总会被搪塞过去,被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夫子似乎根本不想与他多说什么!
幸好没得几日便要开始游学,到那时他定能找到独处的机会,与夫子说说话。顾长盛这才暂时歇了心思,期待游学之日的到来。
可很快,他又得到消息——夫子并不会出席此次游学。
得到这个消息时,他只觉自己快要疯了。游学少则三四月,多则大半年,他无法想象这么久都不能见到夫子。
意识到这个问题,顾长盛明白,他再也无法忍耐,他必须问个明白。
尽管他已有了些许猜测,心中亦惶恐与不安,可只要不问清楚,他便一日活在忐忑之中。
除了在课上,他已经很难在别的地方见到夫子,为了不让夫子溜走,顾长盛决定一放课便紧跟着夫子。
夫子去哪,他便去哪!
顾长盛的举动并没有半分遮掩,故季远川能将身后的人看得很清楚,但他并不打算停留,而是如往常般出了书院。
顾长盛也在预料中地被拦住,不能出去。
只是与往常不同的是,直到季远川回来,顾长盛还在书院门口等。
季远川这才明白,这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躲过去了。
第86章 表白的男主
夜已深,天上无月,四周黑如浓墨,此时已无人走动,唯有上面挂着的两盏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
季远川拜托守门人开了门,一脚踏进书院便瞧见离他几步远的亭子中的人。
虽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季远川知道那人是谁。
顾长盛。
此时顾长盛趴在石桌上,脸正对着大门的方向,一看见季远川便站了起来。
季远川没有动,看着那人快速从亭子里跑出来,然后站在他面前,伸出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
因为太过用力,柔软的布料在顾长盛的指间起皱变形,可他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季远川也没让他松开,只是道:“回去再说!”
可即便如此,对方还是没有松手,季远川心里有了一丝不安。
一路上,顾长盛十分安静,什么也没说,这不禁让季远川的不安滋长。可他也明白,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迟早都要面对。
很快两人便回了四宜小院,进小竹楼前,季远川还关注了一下母亲那边,那边灯还亮着,也不知为何还未睡,这完全不符和母亲平时的习惯。
“你先进去,我去那边看看,怎么灯还亮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季远川指了指西平房的方向,便朝着那边走去,只是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阻碍。
他这才发现顾长盛竟然还紧拽着他的衣袖!也得亏这玩意长得很,一直没发现。
檐下挂着的灯笼,是季母精心挑选的大红色,偏红的火光将顾长盛的脸映上一片暗色,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神情。
“夫子,我与你一同前去……”
季远川没说话,只是看了看他手中的衣袖。
顾长盛的手动了动,终是缩回了手。
季远川笑了笑,提步朝西面走去,顾长盛紧随其后。
还以为母亲出了什么事的季远川很快明白,是自己多想了,屋内的季母与顾夫人聊得投入,也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到来。
两位母亲兴致高昂地在谈论即将踏上游学之旅的顾长盛。
季远川与顾长盛在窗外听了几句,没多久又原路返回,很快便上了楼。
直到两人相对而坐,男主仍然没有说话,眼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季远川忙开口道:“没得几日你便要去游学,东西可得准备齐全,千万别落下了什么,出门在外可要小心谨慎,不可莽撞。”
季远川说完了场面话,便要让顾长盛出去:“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回房休息,这几日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夫子……”顾长盛突然打断,一双眼紧紧盯着季远川,失落道,“夫子,你是厌弃我了吗?”
季远川一梗,目光不由看向别处,道:“你说什么呢,作为一名夫子怎会厌弃学生?你别想太多,好了,你先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
“夫子…”顾长盛再次打断,“既然夫子不曾厌弃学生,那为何不肯看我,难道我竟这般令夫子生厌,连看一眼都不愿意吗?”
季远川尬笑了几声,强自保持自然道:“怎会?你真的是想太多,我为何要讨厌你……”
似是为了验证顾长盛的话是错的,季远川扭头看过去,却被近在咫尺的人吓了一跳。
刚刚这人不是在对面吗?怎么现在离自己这么近……近到他的手随便一动就能挨到对方。
难道这人走路没声音?他怎么一点也没听见?
“你别靠我这么近……”这个距离让他有压迫感,不自觉便有点紧张。
谁知顾长盛非但没有走开,反而更贴近了几分,近到季远川能看清他眉毛里面藏着的小痣。
“为何夫子突然拒绝我的靠近,明明以前,我们也是这样不是吗?”
季远川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你心中也是有我的对吗?你明明对我也有感觉,但是…你在逃避!”也许之前他还不确定,但现在他却无比肯定。
夫子对他并非无动于衷!
季远川眉头一跳,冷漠道:“说什么胡话,我完全听不懂。”
“好,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的心意,我要明明白白全告诉你……”
季远川看着面前不断放大的容颜,心跳开始加速,可对方却没有停止的痕迹。
季远川伸出一只手,抵在顾长盛的胸膛,让他无法再进一寸。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让男主说下去,如果那层窗户纸被捅破,很多事……恐怕都不能如常进行……
“别说了,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看…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不,我不是在说胡话,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夫子……我心悦你。”
看着顾长盛似乎内含无限情绪的双眼,季远川在这一刻,在听到眼前人心意的这一刻,耳际一片轰鸣,心跳停止了一瞬,周围的一切他好像都能感觉到,却又好像一切都离他远去,整个人犹如处在一个虚假的世界。
而这个世界,只有他和面前的人是真实的。
季远川突然丧失了语言的能力,嘴唇张合了几次,却什么声音也不能发出,最后只能闭上。
而这也恰好给了顾长盛表明心意的时间。
“我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我便期待着能看到你,希望和你说话,希望能和你待久一些,我渴望你的眼睛也能看到我,甚至我曾经想过,你的眼睛只能看到我……
等我意识到这一切时,我已经无法让自己不去想你,因为…我心悦你……”
抵在他胸口的手,已无法再阻挡顾长盛的靠近,可季远川完全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顾长盛越来越靠近的身体,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已被握住,而那只手正在微微发颤。
因为季远川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感觉,他的心跳得好快,在发烫,烫得他想大叫。
似乎,在此刻这颗心已经不属于他。而耳边悦耳低沉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理智告诉他不能再听,可他却犹如着魔般希望对方继续说下去。
“夫子,你并不讨厌我不是吗?哪怕你对我的心思与我不一样,还请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会很乖,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我只想在你身边陪着你,静静地看着你,其他什么也不求,只希望你不要再躲着我……”
季远川缓了许今,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劲,带着颤抖:“那…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原来不知何时,季远川已被半压在罗汉床上动弹不得!
顾长盛动作一滞,慢慢从季远川身上起来,在夫子没有注意时轻叹一声。
接着季远川也迅速地爬了起来,整理了一番凌乱的衣裳,思绪迷乱:“我哪里有躲着你,这段时间事务繁忙罢了……”
一说完,他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现在的关注点是这个吗?这样说岂不是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