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恐慌的情绪都被这个可能给覆盖，他害怕系统真的魂飞魄散，便揉了揉水雾朦胧的眼睛，然后鼓着勇气颤颤巍巍道：“你放我下来。”
    “我自己走。”他明明吓得小脸发白，语气却很坚定：“你赶紧回空间里去，别在这吹风。”
    系统依旧站在原地，但没有听话的放下他，而是低着头看他。
    白雾凝聚的魂体上没有五官，江姜看不出系统的表情，他余光看到又一缕魂丝被风吹走，当即急切的推了推系统：“你傻了？快回去啊！”
    他心中慌张，推的动作却很轻。
    像是一用劲就会把系统的魂体推散了般。
    可系统却觉得，江姜推的很重。
    重到他心口宛如被一锤击中，沉沉涨涨的恨不得将自我都给点燃，燃成粉身碎骨却绚烂的烟火，来博得眼前之人惊鸿一瞥的注目。
    他仿佛看到自己沉溺于无法回头，不得片刻喘息的深渊中。没有自我，也没有外物，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个人，那个他愿将自己的全部都双手献上，乞求对方施舍丁点爱意的人。
    多么可怜又卑微。
    偏他甘之如殆。
    *
    桥在晃荡。
    风声呼啸，卷起江姜的衣袖翻飞。
    系统回过神，扣紧了江姜扭来扭去想下去的脚，低头柔声道：“别乱动。这点小风不会伤害到我，我刚刚是在吓你。”
    江姜一愣：“吓我？”
    “嗯。”系统语气温顺的像条被驯服的狗：“对不起。我只想稍微吓你一下，没想把你吓哭。”
    “……不提吓哭我们还是朋友。”江姜恶狠狠的怒视他。
    然而他剔透的眼里还朦胧着未消散的水雾，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白嫩的脸颊犹带着薄薄的淡粉。
    这么活色生香的怒视过来，系统哪还有空歉疚，全部心神就此摇曳，恨不得就在这抖桥之上将怀里活色生香的尤物就地正法，吞吃入腹。
    好在有心无力的魂体限制了系统的心思，他默默看了眼自己白雾般的身体，最后颇为可惜的把念头压下去，抬脚往前走。
    他边走边逗江姜说话，江姜却还在生气，抱着他的脖颈埋着脑袋不理他。
    等系统穿过长桥抵达思过崖上后，江姜立即翻脸不认人，蹬着腿就要往下蹦哒。
    系统只好无奈的把他放下来。
    一踩到地面，江姜便头一转，看也不看系统。他径直走到思过崖上的洞门口，凶着一张脸转动门上凤鸟。
    系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凤鸟一被转动，霎时间就如同活过来般，金色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薄如蝉翼的翅膀也随之掀起。
    它的鸟足脱离了大门，展翅在江姜身边盘旋了片刻，继而一声清鸣乍起，随即一头栽入禁闭的大门中。
    它的身影融入门中后，严丝无缝的大门就缓缓开启。
    江姜正等着门完全打开，却在等待时无意瞥见一抹雾丝飘过。
    “……过来。”江姜黑着脸出声。
    思过崖上只有他们两个，所以系统没有犹豫，十分自觉的凑近到江姜的身边：“怎么了？里面太黑了不敢进去吗？没关系，我来抱你。”
    江姜面无表情：“不要打岔，回空间去。”
    系统蔫了，故技重施的委屈道：“我才刚出来，还没怎么抱抱你，我不想回去……我知道你等会要做什么，但我不会打扰到你们，我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江姜小脸红了又绿，最后恼羞成怒道：“你进不进去！”
    随口几句话就成功把人惹毛，系统只好垂头丧气可怜巴巴的回到空间里。
    江姜把人赶回去，脸上还凶巴巴的。
    他抬脚走入门内，浑身超凶的气势，导致其看起来不像是去慰问师兄，反而像是要去和师兄打架。
    直到一路摸黑走到尽头，看到前方四溢着森然寒气的冷泉后，他才揉了揉脸，把表情一正，换成了小师弟の乖巧笑。
    调整好状态，江姜就一步踏出黑暗，走到寒泉之前扬声道：“林芫师兄！”
    冰冷寒泉中心突出的一截低矮石柱上，林芫原本正闭着眼静静凝神，却在听到这一声后豁然睁眼。
    他的瞳孔乌黑，更衬的白衣胜雪。
    遥遥看去，江姜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即将上天的仙人。
    下一秒，他被冻的打个颤，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林芫的声音响起，他静坐在石柱上，向来清冷的眼中泛起担忧的涟漪：“宗内不允许无故探望思过崖受罚之人，且这寒泉冷彻骨髓，你在这怎么受得住。趁着无人知晓，你快些回去，待我思过结束，一定亲自去找你。”
    江姜冻的连连跺脚，他呵着手心，却很顽强的摇头：“我不走，我有事要和你说。反正这儿只有我们两人，你能不能先下来？”
    林芫的目光钉在他身上，眼中既是心疼又是无奈，他叹气道：“并非是我不愿下去，而是石柱上下了禁制，使我无法离开石柱的范围。主要我的思过一日未结束，便一日要在这受着寒泉侵骨之冷。”
    江姜傻眼。
    亏他还想着趁着无人升个级，结果林芫居然不能动？
    那他冒着风险跑来岂不是白费功夫？
    江姜蹙眉陷入沉思，他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不能白白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