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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黑夜里,取了眼镜后,露出那双狭长微挑的墨色眼眸的宋予深却是紧紧锁着怀里已经熟睡的少女,眼中神色彻底与夜色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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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
这天早上宋沛年醒得很早,因为昨晚他在英短的身上很意外地很早就睡着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他站在阳台上,浅金色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映在他左眼角的泪痣下,亦拂过他完美精致的脸。
四年的时间,当年矜贵清隽却略显青涩的少年已经完全长开。
他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案桌上,昨晚他怎么会那么突然就睡着,难道是近来确实太累了吗?
那他睡着之后呢?她有没有去见宋予深?
他很清楚,她在他睡觉之前根本就没有睡。
一想到她可能在他睡着之后去见了宋予深,他敲着案桌的手便不自觉地停了,一寸寸地收紧。
突然,手机震动了。
电话响起接通后,助理的声音同时响起,“先生,老先生醒了。”
“醒了?”宋沛年看了一眼天边卷起的暖色,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好,我马上就来。”
助理口中的老先生也就是宋沛年的外祖父,是秦家上一任家主。之所以是上一任家主,是因为这两个月里,秦家家主已经被强行换了人。
当宋沛年出现在秦老先生面前时,秦老先生险些一个呼吸不顺,“宋沛年!”
他本是因为别无继承人,又看重宋沛年的天赋,才决定接回他,培养他成为秦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事实上宋沛年也的确天赋惊人,这种天赋不仅表现在学习能力上,也表现在政.治手腕上。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给反噬了,还反噬得彻底,现在整个秦家俨然已经成了宋沛年的天下,连他都为他所控制。
宋沛年优雅地解开西装外套递给助理,“外公,您的身体要紧,怎么突然动此大怒?”
“我突然动怒?”秦老先生冷笑,“我是突然动怒吗?宋沛年,你仔细想想你干了什么!你说我突然动怒?!”
“我干了什么?”宋沛年走近秦老先生,“我不过是提前一段时间拿了您本来就要交给我的东西而已。您动怒是在担心我会用它毁了秦家?”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秦老先生盛怒。
几个月前宋沛年得知应如笙和宋予深订了婚,他却被蒙在鼓里将近四年的时候,他对秦家的恨意有多深,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甚至因为宋沛年现在反手清洗秦家而越加清晰。
相比于秦老先生的盛怒,宋沛年却是笑了,“外公您放心,我现在清洗一遍整个秦家,是为了秦家好,树的根基大了,总会生些蛀虫,我一次性把所有蛀虫杀个干净,虽然短时间能让这棵树伤了些元气,但更有利于它以后的发展壮大,您说是不是?”
秦老先生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秦氏立足华国数百年,虽然如今依然是强盛的顶级名门,根基甚至渗透到政.坛的各个角落,但到底不过是外表风光,内里却已经是藏污纳垢,长此以往必定影响秦氏未来。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样的道理,清洗秦氏,绝非一日之功。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没有大肆清洗秦氏的原因。可宋沛年甫一接手秦氏,根基还没稳,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清洗,纵然他天赋能力都极高,也不一定能稳住整个秦氏。
加之此前宋沛年因为得知应如笙和宋予深订婚一直憎恶秦氏所有人,因此他才会觉得宋沛年虽然也许本意不是要毁掉秦氏,但所作所为却与要毁掉秦氏无异了。
他盛怒着,还是不肯信宋沛年的话,也不相信他可以大肆清洗秦氏的时候能护秦氏毫发无伤。
这样想着,他正要开口训斥他。宋沛年却是突然倾了身体,靠近他,修长的手微拢了拢他身上下滑的被子。
他道,“何况,我觉得您也知道的,我怎么舍得毁了秦家?毕竟我还要依靠秦家的势力娶阿笙呢。”
秦老先生陡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宋沛年。
宋沛年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更明显了,在他左眼角那颗浅色泪痣的映衬下,本已成了浅棕色的瞳孔在细碎的阳光下折射出浅浅的茶色光芒,就像是开在雪山之巅的莲花,清圣庄严又潋滟神秘。
他的声音清冽又优雅,“您不会觉得她订婚了我就会放弃了吧?”
他笑,“别说是订婚了,就算是结婚了,只要她不爱她的丈夫,我都不可能放弃。”
宋沛年话音落下的同时,秦老先生极速地喘息着,那样快的频率,就似乎下一刻就要断了气,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继续轻笑着道,“而她,不可能会爱上我的三叔,因为她爱的人早已经死了。”
甚至这四年来,她都没忘记过早已经死去的温言梵。
“其实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您,阿笙一直因为我是她的弟弟而排斥我,不愿意接受我,而您的所作所为虽然让她暂时订了婚,但却是帮我解决了我和阿笙之间的姐弟身份,这世上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姐弟。”
“你疯了!你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你们是姐弟,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娶宋如笙了吗?”秦老先生气到身体都微微发抖。
他千辛万苦为他抹去了之前身份的所有痕迹,重新造了一个干净的身份,就为了让他进入政.坛执掌秦氏,可没想到这个身份却成为了他用来娶他那个继姐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