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他是为了做善事才贪污的,上天不该怪罪他。
直到顾思绵进了宫。
那个天真懵懂的女子,在太后膝下,笑得单纯的人。勾起了花怀秀每日每夜对孙女的回忆和思念,花怀秀不止一次想,要是顾丞相那日不给儿子钱,是不是圆儿就不会死了?
梦魇一次又一次袭来。
花怀秀看不得太后的天伦之乐,看不得顾思绵单纯的模样。
当开口泼第一桶脏水时,花怀秀就收不回来了。
漠城的事被发后,梁光禄和花怀秀第一个想转移栽赃的都是顾丞相。梁光禄从先帝时,同顾丞相竞争到现在,从未赢过一次,职位也只低不提。连同将女儿嫁进宫,他顾丞相的千金就得盛宠,他自己的就无人问津。梁光禄怎甘心!
花怀秀不再放收养的孤儿出去闯荡了,他需要底气,他需要一批底气来给自己所干的每一件事壮胆。
花怀秀战战兢兢的踏出每一步,却低估了,皇上对顾思绵的看重。
花怀秀还在独自流着浊泪。
殷烈冷声,“将人拖下去,明日午时斩首。”
两个侍卫拖着花怀秀下去。
花怀秀流着泪,大笑,“皇上,老奴还有一步棋皇上未发现,老奴留给皇上的大礼,皇上好好收着吧!”
花怀秀猛地挣脱侍卫,用劲全力,一头撞在旁边的柱子上。
暗红的血,随着倒地沉重的声响,染红司罚局的柱子。
第34章 戒备
花怀秀一事后, 慈云宫的太后一时难以接受, 又气又怒病了几日, 朝堂上下一番血洗, 宫里无论何职位均一一重新翻查一番。
皇宫上下的防卫戒线巡逻更是比以往严密周备了许多。
顾府。
在司罚局好吃好喝供了几日的顾丞相,急急吼吼地回府。
想象中儿子们痛哭流涕迎接自己的场面没有,下人们安安份份地忙着自己的事,也就只有管家激动地将顾丞相迎进来。
管家,“老爷您总算回来了,小的扶老爷往里挪挪,小心别踩了下人刚摆的玉兰花。”
顾丞相, “……”
连门口都开始摆花了,府里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顾丞相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三少爷回来了?”
管家似笑似哭地重重点头。
每次顾三少爷跑商回来,就是顾府最忙的几天。
顾丞相,“……”
顾三哥,是顾丞相最头疼的孩子,不是头疼他无心官场, 而是顾三哥说好听点的, 精明讲究又养生,说糙点, 事多挑刺倔驴脾气。
一个在顾府仅次于严厉顾大哥的存在,对于顾大哥,顾丞相还能拿他熟读的经书孝道压压他。对于顾三哥……光从他离经叛道一心学商行为来看, 顾丞相也只能每日苦着脸默默接受各种养生汤,碎碎唠叨。
绵绵在,还有人能治治顾三哥。
绵绵不在,顾府里的人只有被顾三哥治治的份。
管家,“三少爷早上出去了,现在还没回府。老爷先去洗洗一身沙尘,小的让后厨给老爷留几个鸡腿。晚了该被三少爷没收了。”
顾丞相紧紧张张地点头,匆匆往里府走。
路过四儿子的书房,里面传来了争执声。
顾四哥,“大哥想看让下人去买啊!不要每次都抢我的看!”
顾大哥,“什么叫大哥想看?大哥这叫没收,让你收收心好好读书,整天看小话本像什么话!”
顾四哥,“……我那天明明都看见大哥在看了!”
顾大哥,“胡说!”
顾四哥弱弱地坚持,“……明明就有。”
顾大哥,“再说,大哥就把你不好好读书的事给你三哥讲讲,等你三哥回府揍你!”
顾四哥梗脖子,“哼!叫三哥也没用……”
顾丞相听墙角听得认真,一不留神,推开了书房门。
“啊啊啊啊……三哥我刚才胡说八道呢!”顾四哥吓得闭眼,一通乱解释先。
顾大哥,“……”
顾丞相,“……”
顾四哥睁开眼,“……”
“爹!你进来怎么不敲敲门,吓死我了!”顾四哥劫后余生般地拍拍胸脯。
毕竟顾三哥在顾府可是一个可怕的存在,顾大哥说教归说教,从不动手教训他们。顾二哥虽是武夫,内心却比姑娘家家还柔情,别说动手了,府里挨训最多的就是他和顾四哥。顾三哥就不一样,他是一个不仅动口还会动手的人,关键是和顾大哥还是一伙的。要不是看过三哥对绵绵的疼爱,顾四哥算他从小挨三哥的揍到现在,差点以为三哥其实是地府阎罗转世投胎来的了。
“爹。”顾大哥唤了一声。
顾丞相哼了声,“还知道爹在啊!小兔崽子,你爹从牢里回来也不知道出来给爹接风洗尘一下。”
顾四哥边悄咪咪收起小话本边道,“爹,皇上逮捕你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爹看看你脸都红润了不少,这几天过得肯定很好,要什么接风洗尘。”
顾丞相清咳一声,虽然事实就是在司罚局大鱼大肉供着。
顾大哥,“爹。三弟回来了,有事跟您汇报,爹您先去沐浴休息,三弟回府儿臣再带他去书房见您。”
顾府书房。
沐浴完,又偷偷啃了三根鸡腿的顾丞相悠哉悠哉地享受着下人捶肩膀的轻松自在。
顾大哥领着顾三哥进来。
顾三哥眉目清秀,玉树临风。
顾丞相看着三子似乎比离家那会又高挑稳重了许多,欣慰地摸了摸下巴的胡子。
顾三哥开口,“爹,儿子给您备了当归茯苓药补汤,晚膳后下人会端过来,记得每日按时喝。”
顾丞相笑容凝固,“……”
下人退出书房后。
顾三哥紧随着顾大哥一旁坐下,直接开篇,“儿子留在漠城做生意的伙伴来信,最近突厥人频频偷溜到漠城来,并且频繁向周围百姓商户打探皇城的消息,和对当今圣上的看法。”
顾丞相的眉头一下紧锁起。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三哥道,“如若无事就罢,若是像贩卖私盐这等事那可不妙。北疆天高皇帝远,又和突厥临近,不能不防备。”
顾丞相严肃地点点头,“你说的对,爹明日就向皇上启奏。”
御书房。
景王来信,刚到北疆没几日,总有些小突厥频频跑边界处的村庄闹事。他和几个副将打得他们屁滚尿流,谁知没几日又来一小波闹事。
景王在信中友好表示,希望皇上警惕,派遣使者同突厥问问情况,莫辜负两邦友谊。
事实上,景王信中背后暴躁表示:那个突厥王是脑子被驴踢了么?不好好管自己的人?要和殷朝干一架不成?!皇上快下旨,臣弟带兵一举攻进那小突厥子帐篷,最好能用□□捅捅突厥王的脑子,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殷烈沉脸放下信,今早顾丞相谏言也提起了漠城的异常,北疆刺史的奏折也提了这事。
因花怀秀临死前的话,殷烈还耿耿于怀。
就算将皇宫上下搜了一番,将各个宫人重新调查入录,愣是毫无头绪。
花怀秀临死前那番话,难道只是想单纯的引起恐慌?
就算是,宁错杀十也不能放过一。
殷烈眸子发寒,“拟旨,派遣使者问话突厥王。”
李公公应下。
“还有,从西场调兵北疆,编入景王麾下管理。”
御书房里商事的大臣面目瞬间凝重,大规模调兵,已经不是谈话不拢尚且退一步求和的阶段了。
灵霄宫。
重重严密的宫防设在灵霄宫外。
顾思绵一口一个酸枣,看着刚放下梅干退下的宫人的背影,问碧果,“怎么感觉好像多了一些没见过的面孔呢?”
“……有吗?”碧果干笑,“娘娘想多了……娘娘渴不渴,奴婢去给娘娘端水。”
碧果不等顾思绵回答,匆匆退下。
花怀秀一事,灵霄宫是皇上重点保护的地方,她们这些宫人也按旨意经多次排查。
万岁爷更是偷偷安插些许人进来保护娘娘。
碧果她们是被禁止不许让娘娘知晓此事一二的,现在连娘娘自个都有所察觉,果然是她们伺候太紧张了吗?
碧果缓缓这些天处于紧绑的状态,挂起笑,才端上水出来。
顾思绵正边吃酸枣边翻着食谱。
孕身许多食物都碰不得,顾思绵也只能翻翻食谱看看美食,画饼充饥。
如果说之前太医宣布有喜的那几日还没有感觉,现在,顾思绵已经能确切感觉到肚子里奇妙的存在了。
摸摸肚子,有点膨膨的,心里好像就软了一块。
特别是皇上摸的时候,痒痒的暖暖的,小肚子很舒服。
食谱越看越饿。
顾思绵吃着酸枣都索然无味了。
求助般地看着碧果,碧果正紧着小眼左顾右盼,似乎在戒备着什么。
发现娘娘看自己,碧果一笑,“娘娘怎么了?茶水喝完了么?还是酸枣没了?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