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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日,你可有缝香囊给谁?”白惊羽忽然躺下来,歪头问。
“……本说要缝的。”罗斐慢慢道:“可爹娘他们应该都不想要。以往的都存起来,送不掉……一大堆了。”
有权势之人如白惊羽,一个香囊还是一个微笑,世人争夺。废子如罗斐,把心意全封起来呈上……送不掉,无人回顾。
他们想要的是你带来的利益。香囊这种代表心意的小物件……没用。
“我到是有一个给你。”白惊羽忽然道,从荷包里摸出一个果灰的精巧袋子,一拿出来,就是浓厚的药香:“听说是压咳嗽的药。”
罗斐诧异地接过来,苦涩的味道倒是让她有点安心。她沉默着捏捏,精致的面料和做工的回馈,拉索上坠着两个小巧圆玉石。
“送不掉的就扔掉。然后当做他们收了就好。”白惊羽接着轻轻道:“总不能缝的时候想好的要送给谁,他不要又转手给别人。不吉利。”
“……”罗斐忽然说:“给爹爹的香囊是西域进贡最好的药材……他们不需要,本说呈给皇上的。”
“……”白惊羽只得摇摇头,心里笑这样你也说自己喜欢皇帝?你是喜欢他呢,还是把他当成不浪费的垃圾桶?
“好啊。”她有点坏心地笑:“也算你忠君。
只是……你可给我做了?”
“……”
罗斐低下头。
“有的。”
……
白惊羽接过那个白色的小布包,嗅到香甜腻人的玉兰香。
“只是白,没什么花色呢。”
“白衬你。”她回答。最简单的,才能配最华丽的。
“很喜欢玉兰么?”
“不是。”罗斐一愣:“想到你,就嗅到玉兰。”
白惊羽也一愣。忽然间又回到那个花香和幽闭的花园。眼睛越过花草假石,小姑娘正在认认真真地跳舞,小大人一样地思考自己的夫君……在玉兰中她们相遇。
她之所以喜欢玉兰,是因为记忆。
记忆里爹爹的喜欢是假的,姨娘的喜欢是假的,跳舞不是为了快乐是为了讨另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喜欢……
但玉兰的美是真的。
玉兰下精致美丽的小团子的白惊羽是真的。
遇见之后的脸红心跳是真的。
“……三娘子?”白惊羽盯着罗斐越过时光看见旧年时圆眼睛的小姑娘,歪头,似乎自己也仍是幼年,声音不自觉带起一丝轻缓和稚嫩:“小姐姐?”
“真美啊……”于是罗斐看着她,发出跨越时光的喟叹,不知是说花还是说人。
————
当然端午当天,众嫔妃还是从家里赶回来。毕竟傀儡皇帝也是皇帝……而且姓白的真皇帝也还没走。
这是一场家宴。
“爱妃们不用拘束。”皇帝微笑着兴致盎然:“只是平常小聚,不必拘礼。”
众人僵硬地偏头看看一板一眼似乎心情有些不太好的修贵妃。
众人:嗯嗯嗯可不敢可不敢……
小皇帝一愣,心想你们还真是被我震慑如此地步了吗?倒是有点高兴,不禁得意于自己的英明神武。
罗斐这时已经真的有点病恹恹的感觉了。没有几天,她整个人已经迅速的消瘦下去,苍白无力,整个人纸一样,只有眼睑下方带着一丝病态的红。
白惊羽于是就坐在她身边,两个人同桌,皇帝也不查,其他人更是不敢有半点问题。
罗斐咳嗽,白惊羽就用手给她顺气,然后又亲自斟茶慢慢递到她嘴边,把手帕交到她手里,皱着眉,两个人低声交谈。
罗斐偶尔抬头,白惊羽就舒缓了眉眼,露出浅笑,光华满室。
恩爱两不疑啊……要不要这么情深似海呀……众人心里直吐槽。
白惊羽担心她。
这几天找了所有有经验的国医大师甚至是民间走方郎中她也没有放过,补药和珍奇源源不断地运过来……但是被她喝掉好似被倒进破败的黑洞,没有一点效果。
她本想罗斐这样的状态,不如取消宴会。可脑海里忽然出现的皇帝执起她的手,那一瞬间她的荣光和精神的场景。
对比如今,触目惊心。
白惊羽想要她好。
于是她仍然继续了端午……因为这里会有皇帝在!
这是一个惊悚又大胆的构思。白惊羽低着头颈线优美,在众人喧闹中抬眼一瞬间,瞳孔直视向上:
皇帝是……三娘子的药引!
……
好歹就算是病了,罗斐还是有点底子在,故意穿着黑底而绽放大朵乳白色玉兰的衣饰,再盖一件果灰的直斗篷,病弱之后苍白的眉眼越发细致,倒是给她本来秀气的面孔增色不少,像个病美人。
就算比不上白惊羽,她们坐在一起,也倒是赏心悦目。
“湛爱妃,最近身体不好,现在可好一点?”皇帝问。
罗斐的手被白惊羽按在桌几上,她看一看,于是也不起身,只是在座位上微微弯腰低头:“回皇上,臣妾已经好多了。请皇上不要为臣妾忧心。”
皇帝点点头,这才看见她与白惊羽同桌,便随口:“湛爱妃倒是与修爱妃姐妹情深啊。”
“不。”没想到罗斐倒是一愣,忽然抬起头,认真解释:“只是修贵妃看臣妾归家未果,看着可怜,请臣妾过去小住几日。修贵妃体恤臣妾,但臣妾万不敢攀附,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