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欧阳锋”几乎能熏死一头猪的脚丫子，曾剑脸色一阵阴晴不定，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也明白以往所有的风光，不过只是昙花一现，至少与生命比起来，那些尊严啊、荣誉啊、耻辱啊，根本狗屁都不是，活下去的是王者，死去的是英雄。英雄联盟之所以叫英雄联盟，是因为那些小片人儿都是不会死的……
    他又想到了韩信胯下之辱，人家连裤裆都钻了，自己就是舔下脚趾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纵观这一生，自己没给人下过跪，磕过头，求过饶吗？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却不愿像一个神经病人低头？
    “怎么，不肯么？”欧阳锋眼睛一瞪。
    曾剑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就要舔下去……
    “慢着！”
    欧阳锋按住了曾剑的脑袋，眼中带着欣慰的笑容说道：“不错，不错，看来你是真心想让我当野爹……放心，老夫只是试探一下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来，儿子，叫爹！”
    曾剑喜出望外，同时松了口气，叫道：“爹！”
    “啊哈哈哈，乖儿子，爹教你强身之术！”
    欧阳锋哈哈大笑，一把拽过曾剑背心，将他轻轻放在屋顶，倒转来站直了身子，然后拍了拍曾剑的脸笑道：“他们那些破玩意，之所以痛苦难耐，主要是灵力吸收过快，导致气脉不通，你此刻头下脚上，气血逆行，我再传你一口诀，配合呼吸之法，只消一个时辰，就能迅速补充到足够的灵力。”
    曾剑心里诧异，觉得这法子怎么有点像《神雕侠侣》里面欧阳锋教杨过逼毒的情景，开始怀疑到底要不要信任这疯子？但从目前情况来看，这疯子能恢复如此迅速，必有特殊之法，不管怎么样，拼一拼了！
    想到这，曾剑不再多言，开始跟着欧阳锋修炼起来……
    一个小时后，曾剑双腿落地，眼中又惊又喜，惊呼道：“没想到，枯竭的灵力居然真的这么快就补充回来了？”
    “哈哈哈哈，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地方我最厉害？”欧阳锋得意大笑。
    “多谢老爹了！”曾剑心中那个高兴啊，果然合体期就是合体期，活了万年的老怪物，所掌握的知识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从那之后，曾剑每天都会跟着欧阳锋修炼一下“奇门异术”，而一到晚上，王重阳等人必会杀上门来，作为欧阳锋的“义子”，曾剑也不得不出手相助，但结果往往是自己被打的满地找牙，最后都成了欧阳锋以一敌多。
    三天一次的“吸收灵力”依旧进行，只是因为学会了那门功法，后遗症带来的痛苦明显少了不少，加上曾剑也逐渐习惯了容器的折磨，到后面虽然不至于像欧阳锋一样大声唱歌，起码也不有出现灵魂出窍的痛楚了。
    时间如梭，不知不觉半年过去，曾剑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虽然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毫无征兆。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在这种场所，当你习惯之后，很可能不久你就会变成其中的一员。
    譬如后面曾剑和欧阳锋与王重阳等人大战之时，会情不自禁代入其中，仿佛自己和他们真有深仇大恨一般，他也会把他们真当成射雕神雕里的“五绝”高手，幻想自己在华山论剑，要争夺天下第一。
    何院长经常会组织一些“儿童活动”，广播体操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丢手绢游戏，老鹰抓小鸡，一开始曾剑是厌恶和抗拒的，但在压迫和从众效应之下，他也开始进入了这样的行列。
    这样浑浑噩噩疯疯癫癫的日子，让曾剑觉得内息平静，似乎什么纷争，修炼，责任，都已不重要了，即便在这待一辈子，他也无所谓了。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走廊上有两个病人在打架，其中一个突然不打了，另一个问他:“你怎么不打了？咱们继续啊！”那病人哈哈大笑：“你当我傻啊？个神经病，你打死我又不犯法，我打死你还得坐牢！”
    听到这话，曾剑脑袋“嗡”地一声，仿佛惊雷一样劈在了上面……
    他忽然想起来了……
    这里可不是什么游乐园，而是精神病院！
    没错，这里的人在之前的确都是执掌一方的大佬，但现在呢？现在他们都是疯子！
    而自己，正和这些疯子玩的不亦乐乎，甚至完美的融入在了一起？
    what？
    “我到底……是怎么了？”曾剑咽了口唾沫，脸色苍白之极。
    从那之后，他开始有了记日记的习惯，他时刻在日记里写上，自己是来灵墟界提升实力，找周楚楚，然后回地球斩杀魔君的……他开始记录一些很多年前，还在地球，自己还只是红眼，黄眼时发生的事……
    他不想，就这样“抛弃”了从前的自己……一点也不想！
    转折点终于还是出现了！
    这一晚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凌晨三点多，王重阳等人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开始了一晚一次的“华山论贱”。
    “欧阳锋，今年的华山论剑，我们定要将你斩杀在此！”
    “还有老毒物的干儿子，你也别想独活！”
    欧阳锋哈哈大笑：“这种话你们说了多少次，又赢了我多少次？今年的华山论剑冠军，依旧是老子！”
    “哼，你少得意了，这一次我们专门请了大理段家的段誉，有他的六脉神剑配合，我就不信你还能活着离开！”黄药师冷哼一声。
    接着，一个把内裤套在头上，手里拿着一把“儿童扇子”的瘦肉男人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哈哈哈，我乃段誉是也，老毒物，吃我六脉神剑！”
    “biubiubiu——biubiubiu——！”
    段誉手作莲花状，一边上蹿下跳，一边对着欧阳锋不断发射“六脉神剑”……虽然，并不能看到有一丁点光线发射出来。
    曾剑这个时候正躺在床上，翻看一本《哈利波特与玩偶》的小说，头都懒得抬一下，先让那老爹和他们大战个三百回合再说。
    然而就在此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在遭受段誉六脉神剑的连番“炮轰”后，欧阳锋忽然脸色一变，人直挺挺地倒了下来，整个人宛如抽筋一般，不断地抖动，同时脸上露出极端痛苦之态。
    “卧槽，不是吧老爹，你这演技也太好了，完全可以去拿奥斯卡奖。”曾剑朝他瞥了一眼，忍不住笑道。
    欧阳锋没有回应他，依旧如同发了羊癫疯似的，不断在地上抽搐，额头上冒出冷汗，嘴里也吐出了白沫。
    “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六脉神剑的威力！”段誉激动地大吼大叫，看得王重阳等人是目瞪口呆，连连夸赞。
    曾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欧阳锋，好像不是装的？
    他狐疑地下了床，走到在地上翻滚的欧阳锋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爹？”
    “啊——”回应他的，是欧阳锋声嘶力竭地惨叫声。
    曾剑看向他的眼睛……
    血红，空洞，茫然……
    这一刻，曾剑脸色剧变，整个人神经仿佛被什么东西轰中了一般，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开始不断的旋转，翻腾……
    唰——
    ……
    ……
    血色的世界，血色的陆地，血色的天空……
    曾剑再次睁开眼睛时，竟震惊地发现自己来到了幻境！
    是的，血色幻境！
    自从自己开到青山精神病院，灵力不断被抽出后，修为变得十分不稳定，断界的状态再没有出现，更别提进入幻境。
    而现在，自己却莫名地又来到了幻境？
    这是怎么回事？
    曾剑正心生疑惑，忽然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怒喝声：
    “冯云山，你到底交不交戮魂珠？”
    只见蔚蓝天际之上，十几个修士，正手持法宝，将一个老者团团包围。
    那老者一身黑衣，双腿盘膝浮空，周身被一道道黑光所环绕，眼中精光四射，怒眉熊眼，颇为不怒自威气势。
    “是他！？”
    曾剑远远地看着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呼吸开始不畅，仿佛身体被千斤重量压在上面一般，让他痛苦不堪。
    这老者，竟是精神病院里认自己做干儿子的“欧阳锋！”
    此刻的欧阳锋，眉宇之中哪还有半点疯癫之色？他冷冷地注视着群修，说道：“我已经绕过你们一次了，你们为何依旧不识好歹？”
    “哈哈哈，冯云山，你堂堂合体期大能，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作为一个修士，你放过我们，可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带头一长须大汉大笑道。
    欧阳锋，或者说冯云山冷哼一声：“后果？就凭你们这些炼虚化神，能折腾起什么水花出来？我冯云山只需弹指之间，就能灭掉你们！”
    “不错，换做平日，别说我们这些人，就是再多一倍也不是你的对手……但今天不同了！”另一个女道姑冷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到这话，冯云山正欲开口，一个青年却在那些修士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爹。”
    那青年脸色低着头，细若蚊丝地说道。
    “冯东？“冯云山脸色微变，急声道：“你在那边做什么，还不快给我过来！”
    “爹，对不起，我出卖了你。”冯东一咬牙，说道。
    “什……什么？”冯云山身子一颤，仿佛明白了什么。
    “嘿嘿，冯云山啊冯云山，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那长须大汉面露狰狞笑道：“你儿子，都已经把你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们了……我就说呢，你一个合体初期修士，为何能与合体中期的幻冰宫宫主打的不分胜负……原来，你竟是领悟了传说中的三重界之一！”
    “不过，这三重界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情感只是其一，其二便是每过一段时间，断界便会强制带领修道者进入幻境，并在幻境中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而强制进入幻境的时间，就是今日！”
    听到这话，冯云山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惊怒交加地看向儿子这边，怒吼道：“冯东，是你告诉他们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冯东低着头一声不吭。
    “告诉我，为什么！？”这一刻，一代合体仿佛苍老了许多，声音也变得沙哑无比。
    “因为……因为你不肯给我戮魂珠！”冯东沉默许久，忽然爆发了一般，大声吼道。
    冯云山愣住了，随即颤声道：“你……你竟也和他们一样，想要抢我的戮魂珠？”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寿元已所剩无几，恐怕连十年都不到……如果我再不能突破炼虚期，我就要陨落了啊！”冯东激动地说道：“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上古奇宝戮魂珠，据说只要吸收了戮魂珠的力量，便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修为……可是，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肯给我？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吗？”
    听到这话，冯云山忽然笑了，凄然道：“所以，你出卖我，便是为了那戮魂珠？”
    “不错！”冯东点头道：“爹，你把戮魂珠交出来，我可以答应他们，饶你不死。”
    “可能吗？”冯云山摇了摇头：“儿子啊，你太天真了，你即便帮他们拿到了戮魂珠，他们就真的会给你吗？”
    “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必须赌！”冯东咬牙道：“毕竟，我已经没有了寿元，不想就这样陨落！”
    “愚蠢！”
    冯云山哼道：“不光是你，你们这些修士，都是一群蠢材。”
    那长须大汉眯起了眼睛：“冯前辈何出此言？”
    “这戮魂珠，是我昔日无意中从时空裂缝中得到……此珠满是煞气，鬼气，我怀疑来源于传说中的魔界之物……魑魅魍魉之类使用也就罢了，我们这些修炼正派功法的人使用此珠，最终结果只会被珠子反噬，堕入魔道，变得六亲不认，后果不堪设想！”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一个老道哼道：“只要能提升修为，哪怕堕入魔道又何妨？”
    “不错，张道长说得对，与其等待寿元耗尽，不如拼一把！”
    其他修士也纷纷议合。
    “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就过来拿吧！”冯云山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