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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仟在哪?”霍渊的话中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让他出来见我,只要他肯出来,我便不打了。”
面对霍渊的问题,正厅中却无一人理他,唯有管家肖璆开了口,“王爷生前说,将军一日不入京他一日不下葬,如今终于能入土为安了。”
“胡说!”霍渊咆哮着让他闭嘴,“他怎会死呢!?他只是生一场病而已,怎会死?”
“早在一年前王爷就已病入膏肓,油尽灯枯。”荀良说。
什么叫病入膏肓,油尽灯枯?世人常说祸害遗千年,那人坏到极致怎会轻易死掉?定是他们一起合谋来诓骗他!
霍渊拔剑架在了管家肩上,眼中的戾气让人胆战,“闻人仟,你若再躲着我,我便屠尽你全府上下!”
“你个混账的白眼狼!”压不住火的闻人余柏两眼通红的冲上去一拳狠狠砸在了霍渊的脸上。
“将军!!”副将奉平上前护住霍渊,一众将士也拔出兵器,灵堂中的气氛立即剑拔弩张起来。
面具在闻人余柏的拳头下碎掉,看见霍渊真容的人都是一呆,其中当以闻人静最惊恐。
“霍……霍渊……”不,不可能的,霍渊早死了,可眼前人的脸……闻人静脑中全乱了。
“你……”闻人余柏也呆了,虽说多年来霍渊容颜有变,但仍留有当年霍府四子清晰的影子。死人……复活了?
“白将军!”管家肖璆无惧刀剑逼迫的走上前,把一封信递给了霍渊,“信是王爷留给你的。”
“把剑收起来。”霍渊哑着声音命令。
副将奉平领命收回兵器,但表情依旧戒备着厅中众人,提防着他们再偷袭霍渊。
白岐的信中只有三句话,‘不许伤本王身边一人,一统天下,做个好君王。’简单明了,说是信更像是命令。
一口血从口中呕出染红了信纸,霍渊脚下趔趄跪在了地上,面白如纸带着悲戚的绝望。
“将军!!”
大军入城,但因有霍渊下的铁令,军中无一人大肆掠夺和扰民,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甚至未伤一人。
王府正厅灵堂,霍渊倚着桌角坐在地上,怀中抱着盛放白岐骨灰的青玉罐,失魂落魄面如死灰,身上笼罩着浓浓的哀意。
‘一切早在你的谋划中吗?我的谋反,你的死,可是原因是什么?只为惩罚我的狼心狗肺?’
‘我做的一切都只是要留住你,若你不在一切又有何意义?回来吧,我错了,我什么都不奢求了,即便只做你榻前男.宠也可以。’
闵荞提着酒醉醺醺的走进灵堂,有士兵想拦却被副将奉平阻止,以将军现在的情况再糟也糟不到哪里了。
闵荞从供品盘中随手拿了个苹果在衣服上粗糙的擦一擦,跟着咬上一口后模仿霍渊席地而坐,“他的病半年前开始加重,我虽保他暂时不死,但他却受了不少罪。”
“我问过他怕不怕,却并未在他脸上看见过一丁点惧怕,他不怕死,或者说他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死亡。”
“他走的前一日还在念着一统,他太想看一眼天下合一国泰民安的一幕了。”
“你的崛起让京中官员不安,相继向他谏言防止你谋反,可他却说自己只要一统,至于天下至尊是谁他无所谓。”
“你谋反,带兵入京,闻人族亡国,你若此时撂下摊子不干南丘国必乱,他将死不瞑目。”
霍渊抱紧青玉罐,回想白岐的遗言,自己一日不入京他便一日不下,心如刀割。
当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而自己却正在制定攻打京城的计划,当时的他该有多恨自己?多怨自己?他肯定很后悔当初救回他吧?
“他留了两句话给你。”闵荞突然说。
霍渊充斥着死气的眼睛终于有了波动,“他……”他说什么?恨意?痛骂?诅咒?
“第一句,皇位既然打下来了,再苦再累都得坐下去,那是你应得的殊荣,也是你的惩罚。”
“第二句,若不一统天下,纵然你死后也不与你黄泉相见。”
……
十一月初七,‘白裕安’登基称帝,改号为一单字‘岐’。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王宗贵族未斩一人,甚至赦免了丰德皇帝闻人牧吉,世人皆道岐帝仁德。
皇宫大殿上,霍渊一身黑底织金皇袍坐在殿中台阶上,空荡荡的大殿静的仿佛一座死人墓,也冷的让人绝望。
闻人静推开大殿正门走了进来,盯向霍渊的眼中已无半分当年的依恋,有的只是讥讽和一丝怜悯。
“他助你诈死,帮你隐姓埋名进入军营,更是一路替你保驾护航,他担下了全部的重担,替你遮蔽了世间的黑暗,可你却负了他。”
“当年霍府一案的确是皇叔批下的,但霍府罪名是真,罪无可赦,依南丘律法当杀!”
闻人静的咄咄逼人让霍渊疲惫的闭上眼睛,“滚出去。”
“霍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许皇叔是真的有点喜欢你的,可你却踏碎了的真心,你就用你的后半生来忏悔吧!”
……
霍渊登基后,闻人余柏去了青岳,荀良回江湖,闻人静也带着夫君儿子和弟弟闻人牧吉离开了京城,只愿潇洒一生不愿再被皇家束缚。
白岐死后,闵荞留在京城也没什么意义了,一壶酒,一匹马回了医仙谷,看似潇洒无拘无束,其实只有他自己晓得,在他的心中因一个风华绝世的男人留下了一处填补不上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