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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洋娃娃,尤其闭上眼的时候,眼睛毛茸茸地。
对从傲来说,这些都是很陌生的东西。
他的生活里充满了各种短暂、暴力、失控和混乱,没有过安稳温馨的童年,也没有遇见过全然温柔友善的大人,他父亲是被酒精毁坏掉的失控的大人,被钱伸出的爪牙摁倒在赌桌上。他从小就习惯了面对各种糟糕的境况,并且努力在这种境况里挣扎出一条路。
而所谓美好的东西,他都要拼命去抓才能得到。
也不确定能拥有多久。
但他并非不喜欢这样的时刻,比如现在,只是害怕太留恋,尝过这种滋味,就无法再去面对人生更多的孤独时刻。
hellip;hellip;挂完了?rdquo;温如忽然惊醒,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往上瞧。
从傲掩饰地收回目光:还没有。你再睡会儿吧。rdquo;
没事。rdquo;温如揉揉眼睛,我怕没人看着,你困不困?要不要咪会儿。rdquo;
我不困。rdquo;
身体还不舒服吗?rdquo;
感觉好点了,在这里睡不着。rdquo;从傲厌厌地说。
你是不是平时老熬夜啊。rdquo;温如同他闲聊起来。
也没有hellip;hellip;还好吧,现在每天还得早起来学校。rdquo;熬不了多晚。
熬夜不好。rdquo;温如手托着腮帮子,用刚睡醒的软绵绵的语气,睁着眼睛,无比认真地说,会秃头的。rdquo;
从傲:hellip;hellip;rdquo;
温如:秃头就不帅了。rdquo;
从傲:脸色持续变黑.jpg
你想十八岁就秃头吗?rdquo;
hellip;hellip;不。rdquo;他咬牙道,我知道了。rdquo;
温如还煞有介事地瞄了眼他的头顶:珍惜你现在浓密的头发。rdquo;
我会的hellip;hellip;rdquo;
从傲抖抖眉毛,觉得好气好笑又无奈,生病是件很孤独的事,但是和她在一块,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或者说,发生什么都没关系。
是的,没关系。
小时候是什么情景,从傲已经想不太起来了。从小到大他来医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就算发烧感冒生点什么病,在家熬一熬就过去了,受点伤随便擦点药就行。所幸他运气不错,没生过什么性命垂危的大病,总之他爹是不会砸锅卖铁给他看病的,嫌麻烦不说,还费钱,恐怕是直接让他在家等死。
即使身陷在这样糟糕境况的他,还能碰上她。
该说运气好,还是命运弄人?
十一点多的时候,终于挂完水了,拔针时从傲还是一脸紧张不敢看,温如跟握小朋友手似地,抓着他的手安慰。
拔完针,他都没有主动撤出手。
还是温如先松开的,从傲起身认真按紧手背上的创口贴。
走出医院,柏油路被月光晒地冰凉,潮气逼人,深夜的城市如同虚幻般,远处的高楼亮着霓虹招牌。温如让司机把先从傲送回他家小区,其实是他姑姑家,暂时收留了他,关系一般,知道他经常夜不归宿,但也只会嘴上埋怨斥责几句。
毕竟从傲自己挣钱,也会给伙食费,而他们实在没有多余的情分折算成钱多养一个孩子。
温如送他下车。
这一夜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但还是要分别。
她的脸色苍白,看他的时候,还是有笑容,眼底泛着月色般的温柔微光。
从傲踯躅在原地,如安静的路灯。
早点休息,别忘了吃药。rdquo;她说。
嗯。rdquo;
她笑了笑,突然问:要抱一下吗?rdquo;
hellip;hellip;rdquo;从傲怔仲,什么?rdquo;
告别的拥抱。rdquo;她稍稍踮起脚尖,用俏皮的语气说,病人的特权。rdquo;
从傲感觉自己脸又热了,这回不是发烧,只是单纯地脸红,别扭地别过头去,一手插兜酷酷地嫌弃:什么啊hellip;hellip;我才不需要这种――rdquo;
温如笑盈盈地扑上来,抱住他。
抱地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从傲呆地都不知道自己手长在哪儿了,但他听见自己的身体在叫嚣贪婪,恍惚觉得自己摘下了月亮,他独一无二的月亮,她是有温度的,柔软的,真实存在的,不是梦,是可以被他触碰在手心的。
要快点好起来啊。rdquo;她在他耳边说。
又很快分开。
只是月光掠过而已。
她走上车,挥挥手,离开。
从傲站在原地,摸摸心口,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扛不住了。
。
隔天早晨。
从傲早上起来吃了药,烧已经退了,只是喉咙还哑着,经常会咳嗽。换到往常他可能就翘课请假了,但想到温如,他还是想去学校见她。
昨晚发生的一切像梦一样,如果不是手里一堆药和吃的,他真的会觉得那是梦。
昨天怎么又那么晚回来?rdquo;姑姑一见到他出来就抱怨。
姑父也说:高三了,你也稍微收敛点,总不能真不参加高考吧。不过学费是个问题,你还是得找个时间跟你爸商量商量,他是个什么打算。rdquo;反正他们家是不可能出钱的。
我知道。rdquo;从傲照旧敷衍地回答,昨天感冒了,去了趟医院。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