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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许多事情确实硬着来不如软着来,适当的退让是为了接下来能更进一步。
    母女俩说完了话,穆钧那边也顺利通过了谢家一干男人的轮番考验。
    夫妻俩再次会合,辞别长辈返回东宫。
    穆钧的婚假到这里也结束了,平时又得去朝中帮忙。
    穆钧私底下和盛景意说起此事,说觉得当今陛下这般尽心尽力地教他,连婚假都不给她多放几天,似乎想让他能尽快监国。
    盛景意眉头直跳,心里对此提前有了准备。
    她把东宫上下整顿完毕,便下帖子请婉娘她们到宫中相见,给了婉娘她们经通传就可以进出东宫的特权。
    到穆钧下衙归来,盛景意才又把寇承平这些男客请到东宫见面。
    在年前遇到完颜济的时候,盛景意与寇承平提到过南北通商之事。
    当初南北议和,在金陵往北一些的地方开了榷场,他们与靺鞨人是可以合法通商的。
    靺鞨人的手工艺业远没有南人发达,南方的商品于靺鞨人来说也是稀罕东西,所以每年在榷场完成的交易也很不少。
    盛景意让寇承平试着和完颜济接触,试着接触靺鞨王族的影响力把市场拓宽一下,让交易不仅仅局限于榷场,最好让商贾们能在北地自由同行。
    北地目前这一代仍有不少像庚通判那样心怀故国的人。
    要是再过两代,北地百姓安稳日子过久了,就不一定愿意再生变故了。
    所以他们要趁着这一代人还有“归正”之心,动员这些人将来能里应外合迎接王师北上!
    从前盛景意没想过掺和北伐之事,可如今她们与韩家算是绑到了一条船上,二娘她们也决定留在金陵定居,她着实没有理由和韩端他们反着来。
    既然要打,那就主动些!
    她和寇承平这群小纨绔手无寸铁,上不了战场,可搞搞渗透、搞搞策反还是可以的。
    寇承平对此也很感兴趣。
    他们一起干过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普通的小打小闹已经没法让他们兴奋起来,这种又能到处玩又能干大事的计划他们怎么能错过!
    徐昭明也两眼一亮:“我早就想去北边看了看了!当初沈哥还孤身去北地闯荡了一圈,我要是跟着商队走,铁定不会像沈哥那么狼狈。”
    盛景意听徐昭明提起“沈哥”,免不了又想起那位半路被人劫走还不忘谱曲的乐痴二号。
    盛景意说道:“你们要亲自去的话,得和家里商量好才行。要不然到时候你们家里人来找我要说法,我可赔不起。”
    穆钧对上这群“从龙功臣”也毫不避讳,含笑说道:“我手里头还有些人,他们自由惯了,不太愿意从军或者为官,回头你们找个由头雇佣他们,他们可以充当商队的护卫。”
    寇承平忙不迭地点头:“我正愁不知上哪找高手来着,你们手头有人就最好了。”
    一群人商量起事情来,气氛一如既往地融洽。
    第145章
    按照盛景意的记忆,不管哪个时代,南北隔河而治的格局都不会持续太久,不是南边吞并北边就是北边吞并南边。
    大多数时候都是北人南下,一统天下。
    北地平原辽阔、草原宽广,可以训练出最凶悍的士兵,可以养出最强悍的战马。
    相比之下,南方到处都是一派富贵气象,连山河都透着几分秀气,哪里能和马背上长大的靺鞨人抗衡?
    好在这几十年来靺鞨人步上了耶律家的后尘,皇族权贵大多开始耽于享乐,倒是比当初那可怕至极的纠纠铁骑要好对付得多,朝廷若是上下一心、厉兵秣马,未必不能夺回北地。
    难就难在怎么才能让朝廷上下一心。
    既然已经选择嫁给穆钧,盛景意就不能再保留着从前的天真想法,觉得天下大势与自己无关。
    盛景意一来到这个时代,看到的就是金陵。
    那座城池当年也曾被铁蹄踏破,如今金陵城的百姓又勤勤恳恳地过起了自己的日子,一点一点抹去战争给它留下的伤痕。
    这样的遭遇,在未来数百年里可能还会再有,而且还不止一回。
    像《桃花扇》里李香君看到媚香楼被连天大火烧毁,那大火烧毁的又何止是秦淮河畔的几座花楼?
    再过数百年,金陵人更是遭遇了更惨烈的屠杀,弥天血色一直到许多年后仍笼罩在许多人心头,成为无数人心里永远抹不去的一道疤。
    若是没有办法做什么也就罢了,既然能有机会改变那一切,她为什么不去做?
    盛景意与穆钧一起把徐昭明他们送走,两人正要相携回屋,又听人说瑞庆郡王来了。
    盛景意两人折返去迎瑞庆郡王入内,奴奴自发地跳下地去找大帅玩耍,瑞庆郡王也开开心心跟在它们后头跑来跑去,活脱脱一个半大小孩。
    东宫基本都是自己人,盛景意见瑞庆郡王玩得开心也来了兴趣,拿了个钓竿倚着栏杆钓猫。
    两只狸奴即便有点灵性,到底也只是猫儿,看到毛绒绒的玩具在眼前晃来晃去,当下开心得不得了,齐齐对着栏杆那头垂下来的猫玩具一阵乱扑。
    瑞庆郡王看得眼热,跑到盛景意身旁要盛景意给他也玩玩。
    盛景意笑眯眯地把钓竿让给他。
    当今陛下过来时,看到的就是瑞庆郡王兴奋地喊穆钧和盛景意看他把大帅“钓”了起来。
    大帅扒拉着猫玩具,被钓起来也坚决不撒手,被瑞庆郡王提在半空后还试图伸长身体往地面上踩,把自己拉成了长长的一条,全无往日的威风凛凛,反倒还有点傻憨憨!
    “陛下。”盛景意先发现了当今陛下的到来。她眼底仍带着灿亮的笑意,看起来丝毫没觉得宫中的生活有多拘束。
    穆钧转头瞧见来人,也与盛景意一样喊了声“陛下”。
    当今陛下朝她们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儿子。
    瑞庆郡王对旁人一向不怎么搭理,对自己的父母也差不多。
    他见盛景意两人都齐齐向当今陛下问好,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当今陛下,想了许久才喊了声“父皇”。
    很多东西多教几遍,瑞庆郡王还是能记住的,只是强行让他记的东西和他自己自然而然记住的东西终归不同。
    当今陛下想到瑞庆郡王刚才纯粹又明亮的笑容,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攫住了,疼得厉害。
    他想起当初宣义出事的时候,这孩子才两三岁,小小的一个。
    当时他发现事有蹊跷,皇后便抱着这个生病的孩子苦苦相求,说宣义已经死了,难道要他们的孩子给宣义陪葬吗?
    他当时看着孩子烧红的脸,选择了沉默。
    这一沉默,就是许多年。
    后来长子夭折,这孩子成了他们唯一的儿子,他虽与他相处不多,却也发现这孩子有些异于旁人,许多时候连他和皇后都不怎么理会。
    太医们噤若寒蝉,最后只能归结于小时候病得多,伤到了脑子。
    至于怎么治,没人拿得出办法来。
    自古以来有谁真能把傻子治好?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这也许是报应吧。
    当初皇后把这孩子折腾病,以孩子的性命祈求他三缄其口,绝对想不到他们后来会只剩这么个孩子。
    而他,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他当时也不相信父皇,也担心父皇会直接传位给宣义,所以对孙家的一系列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怕当时皇后不用孩子来求他,他其实也不会去揭露孙家所做的一切,他当时想着,只要自己不经手,人就不是自己杀的。
    结果这个孩子时刻提醒着他,是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他的孩子注定无缘皇位,连他自己坐在皇位上也没滋没味,时常在夜半时分从噩梦中惊醒。
    他有时梦见冤魂来索命,有时梦见皇后连他也杀了。
    这么多年来,没几夜是安宁的。
    当今陛下看着两只停下来望向他的猫说道:“这就是奴奴和大帅?”
    奴奴两个字勾动了瑞庆郡王,他点头,绕出前庭抱起自己的狸奴向当今陛下展示:“奴奴。”
    大帅一脸威严地蹲在旁边,只差没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脸上。
    当今陛下微微颔首,上前仔细端详两只狸奴的模样。
    盛景意已叫人安排好待客的地方,穆钧等他们父子俩看够了狸奴才插话:“陛下,到里面坐坐吧。”
    当今陛下笑了笑,没拒绝,入内撩袍坐下。
    瑞庆郡王觉得没趣,没跟进去,又拿起钓猫杆去玩。
    当今陛下与穆钧相对而坐,饮了口宫人递上的茶水,才对穆钧说道:“我与你曾祖父商量过了,等入夏我们就去行宫避暑,我们会带着庆儿到那边住下。到时候将要由你来监国,你若有什么难处,或者想提拔什么人,这几个月里只管和我们提,只要诸位相公那边说得通,一切都依着你的意思来。”
    穆钧对此早有预感,听当今陛下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恍惚。
    他到底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突然要他掌管整个天下,他没有太大把握。
    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贸然提拔什么人。
    穆钧辞谢道:“我才回临京不到半年,对朝中诸事一知半解,还望陛下多留些时日,多教教我朝中事务。”
    当今陛下摆摆手说道:“我近年来发病的次数日渐增多,平日里也不怎么处理政务了,能教你的我都教你了,更多的,我也没管过。诸位相公都是才德兼备之人,你有什么事多向他们请教便是了。”
    穆钧沉默下来。
    当今陛下又说道:“朝中的史相、张相都是周全人,你可多与他们商议政事;赵相与虞相年事渐高,管的事少,若非要紧事,尽量不要烦扰他们。”
    朝中有多位副相,分管着不同的政务,穆钧也是入朝之后才逐渐理清这里头的关系。
    如今的正相是史相公,是个颇有才干的人,年纪也不算特别大,儿子比韩端他们大不到哪里去,正是当官之人的巅峰时期。
    随着孙家倒台,主和派跟着倒了一波,史相公这个实打实的主和派反倒在这时候入主相位,不得不叫人深思。
    张相公目前是枢密使,算是分管军事方面的一把手,倒是个主战派,只是上回北伐失败后沉寂了许多年。
    还是这次一批主和派倒台,张相公才再次出任枢密使之位。
    文相主和、武相主战,想想未来就不会平和。
    不过给这些提点的人是当今陛下,穆钧自然只能乖乖说道:“我记住了。”
    当今陛下身体本就不好,今天走动多了,头就隐隐作痛。他也不再多留,起身叫上瑞庆郡王离开东宫。
    盛景意跟着穆钧送他们父子俩离开,才与穆钧相对而坐,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穆钧说道:“陛下说入夏后要带着皇叔去行宫避暑。”听着那意思,竟是可能不会再回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