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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乔慈衣答:“我……二十五岁。”她少说了四岁。
    顾磐磐的期待几乎都落空,一颗心快跌至谷底。
    乔慈衣对顾磐磐很有好感,她觉得这个小姑娘真可爱,也令她有些想要亲近。就主动找顾磐磐说话。
    顾磐磐固然失望,可她还是很喜欢这女子,觉得乔慈衣的言谈气质让她感到舒服。就是看着此女的容貌,心中始终无法平静。
    顾磐磐以前一直想去西域那边看看,但都没有机会,就随口问了问,西域的情况。乔慈衣也问顾磐磐喜欢做什么,顾磐磐说自己喜欢医术。
    两人倒是聊得很愉快,顾磐磐看着乔慈衣眉眼的笑意,越发有些不想和她分开。
    还好,顾磐磐得知乔慈衣要进京。她觉得,这个是不是她的娘亲,爹爹一定能认出来。她又在心里抱上了一些希冀。
    ——
    乔慈衣和顾磐磐分开,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下午的时候,一个武将装扮的男人,敲了乔慈衣的门。正是月摩国大将军白确。
    白确身为月摩国大将军,在国内早就是举足轻重,他才是此次月摩国进京的掌权人物。就连佘知公主,也要听白确的。
    他看着乔慈衣,坦言说:“见过那少女,你就失魂落魄的。”
    乔慈衣这个女人,很会伪装,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但白确很了解她,能看得出来,她见过那少女之后,心绪起伏不定,难以平静。毕竟是相貌这样相似的人,年龄又是十四岁。
    乔慈衣说:“看着容三姑娘,我觉得挺亲切的。”
    乔慈衣对自己的过去其实不完全了解,她十四岁到十六岁那两年多,没有记忆。但她知道自己生过孩子,是白歧以前告诉她的。若是她的孩子当时能留住,应该也跟磐磐差不多大。
    白确一听,就知道乔慈衣在想什么,他眼里一片晦暗,说:“你还是不要上京了吧。等宁州城门一开,就先回月摩去。”
    乔慈衣却是不同意,说:“为何不去?”她原本都已到上京,但久等公主一行不到,又返回来。她便道:“我上回都没有进上京城里去,这次想去看看,开开眼界。”
    白确看着乔慈衣,知道她是个主意大的。不让她进京,保不齐她与他们分开后,自己就进京了。那倒不如就放在他身边,还可随时看着。
    虽是这样想,白确还是不悦:“你难道怀疑容姑娘是你的孩子?可你也听她说了,她的父亲是容定濯。而你那个孩子,是跟我兄长生的。你可不要忘记,我哥哥是为你而死。”
    乔慈衣闻言,沉默片刻,只说:“那你解释一下,为何容三姑娘跟我长得这样像?年纪也与我的孩子一般大。她进容家之前,还是个孤女!”
    白确琢磨片刻,说:“难道,容姑娘真是你跟我哥的孩子,是我的侄女?她当年被水卷走,并没有早夭,而是平安长大。容定濯没有孩子,见她生得容色上佳,就认她为女。”
    乔慈衣一怔,是啊,既然那容相爷是在磐磐长大后才认养,说不定真是她的女儿,跟那容相爷并没有什么血缘。
    乔慈衣顿时就带上笑意,她想借着这次上京,设法将这件事查个清楚。
    她越想越觉得,顾磐磐应该就是自己的女儿,难怪她一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很想亲近。
    乔慈衣这时还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跟容家那位相爷,会有什么关系。
    ——
    顾磐磐回到水阁,还在想着乔慈衣。天色渐晚,她又开始想皇帝,不知皇上现今怎样了,外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不过,今晚多半是不会回刺史府了吧?
    刺史府的婢女已抬来水,服侍她更衣沐浴了。
    两个婢女都惊叹于这般好看的女子,府里一下来了两个。尤其是顾磐磐这一身雪白玉腻的肌肤,还有纤秾有致的线条,让身为女子的她们也忍不住多看了看。
    顾磐磐将自己的身子浸入浴桶中。水正好漫过她的胸脯,水波随着她捧水的动作起伏。
    第76章
    顾磐磐将水浇到脸上,粉润的双颊立即布满水珠,如被雨打湿的鲜花。
    木桶里的花瓣以芍药为主,香气逸出,与水雾弥漫在空气中。
    顾磐磐让两位婢女去到浴房外,靠着木桶边缘,想要独自泡浴一阵。
    她这两天除了奔波,还是奔波,实在太困,这微温的清水充满抚慰之力,让她睡意升腾,只是想稍微闭闭眼,静静神,竟靠着木桶就睡着了。
    隋祉玉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旖旎的一幕。他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这姑娘……万一滑进水里窒息了可怎么办。
    他朝前走近一些,目光已从进来时的沉静,变得翻涌如沸。
    幸而顾磐磐的动作是将一手横搁在桶沿,然后将头枕在小臂,人其实是趴着的,将前面的风光遮去。
    皇帝站在浴桶边,居高临下,也只能看到少女光洁的后背,从优美的脖颈,香肩玉臂,到秀丽的蝴蝶骨,细细的脊柱沟,再往下……
    倒是看不到。花瓣洒得太多,这木桶又不算太大,堆叠在水面,形成很好的遮蔽。
    不过,即使不看,这美人在水的画面,已是独一无二。
    桃红的花瓣与雪白的肌肤相映,更显得少女肤如凝脂,引人碰触。
    他果然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她的肩,道:“磐磐,你一个人在里边,居然敢睡觉?”
    隋祉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约,是一种混杂了担心的薄怒。
    男人的嗓音?……顾磐磐几乎是一瞬就张开眼,还好,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声音是属于谁,是皇帝。
    尽管她也不希望皇帝在她沐浴时出现,但是,相比较起来,总比是其他任何男子来得好。
    “醒了?”隋祉玉指尖动了,来回摩挲几下,感受那幼嫩。
    随着他的动作,顾磐磐的身体不可抑制的轻颤起,她的双臂也赶紧交叉在胸前,抱着自己,遮挡着柔软的丰盈。“皇上……你怎么进来了?”
    隋祉玉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肩,在女孩肌肤上闻到的,全是芍药花的香气,他看着这些花瓣,更不悦了。这些花香,把小姑娘身上原本的香气都给掩盖。
    他还是更喜欢顾磐磐自己的体香,以后在乾极殿青玉池,顾磐磐沐浴的时候,他是不会让人撒花瓣。
    隋祉玉的心念只在顷刻间,顾磐磐已求着道:“不要看我,皇上,你快出去。”她的声音也不敢太高,担心外面的婢女听见。
    “朕不看你。”他眸光骤深,这样回答她。
    那就好。顾磐磐庆幸隋祉玉没有将她转过去,打量她此时表情,她就只催促道:“那皇上赶紧出去!”
    她刚说完,却是感到她抱着自己的双臂被略微分开,让她低呼出声。
    皇帝是没有强行将她转过去,也没有看她,可是他的手……顾磐磐咬住下唇,想去拉开他的手,却只是让他俯下身,手上的劲力更大。
    隋祉玉的面上淡淡的,若是只看他这张清冷的脸,根本想不到他在做什么,只有滚动的喉结,深暗的目光,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时,隋祉玉突然将顾磐磐稍微地托出水面,转向自己,低下头。
    顾磐磐抵御着那陌生的感受,眸中渐渐弥上水雾。她发出低泣般的哭声,道:“陛下,不要……”
    就在这时,却有婢女突然在门外说:“姑娘,乔夫人过来了,她是来给姑娘送东西的,她还说想进来看看您。奴婢说姑娘在沐浴,乔夫人说可以等您。”
    乔慈衣的确是过来找顾磐磐,她想给顾磐磐送点儿东西。送一些驱蚊和凉暑的,她自己制的,比较别致,她觉得顾磐磐身边连个自己的婢女都没带,用的东西未必可心。
    顾磐磐这里的婢女虽不多,但外面的侍卫却多,还是由李樘亲自照看,因此,乔慈衣过来前,也没有想到,要进顾磐磐的住处这样难。
    兴许还是母女连心,即使乔慈衣还不确定顾磐磐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但她从心里深处,已经开始关心起顾磐磐的一切。
    顾磐磐一听,吓得立即紧张地看向隋祉玉。
    她这时怎么敢让乔慈衣进来。不管是不是她的娘亲,她都有些将乔慈衣当长辈看。而且若真是她的娘亲,就更不敢了,让娘亲看到她与皇帝的这副情境,她都不敢想象娘亲会怎样想。
    她就说:“皇上,要不,你从侧间那窗户走吧?”
    隋祉玉已知道,顾磐磐今日和那乔慈衣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两人却没有相认。
    那就证明内中隐情颇多。他放开顾磐磐,只道:“你就说,今日太晚,让她有事明天讲。”
    顾磐磐却很倔强,说:“我不要。”
    顾磐磐最近在宫外,都没有自称臣女,且还跟皇帝这般说话。隋祉玉却只笑了笑,道:“也行,那朕先走。”
    他又道:“你们少说会儿话,你早些休息,明早就要启程回京。”
    顾磐磐没想到皇帝真的同意,见他这样好说话,问了一句:“明早就启程?”
    隋祉玉颔首。这一趟出来,皇帝在京中虽做了布置,一切由孟宏简代为施令,但还是不宜停留太久。顾磐磐的危险已解除,邢家又迟迟不动,隋祉玉不可能久居宁州,自要回京。
    等皇帝离开,顾磐磐三两下就沐浴起身,她急着见乔慈衣。
    乔慈衣给顾磐磐带来驱蚊的药心玉缕球,还有一些月摩国的独特脂膏,告诉顾磐磐该怎样用。顾磐磐自是当面道谢,送走乔慈衣的时候,她还有些舍不得。
    ——
    皇帝此次外出,处理的是发生宁州界发生的暴乱。
    不过,邢燕夺不仅没有反叛,和沈嚣追踪莲藏教的人回来后,还一直在护驾。邢家也始终没有动作,应当是京中防守太严,宁州的布防也被邢家得知,计算之下,还是觉得风险太大。
    皇帝是一回刺史府,就先去见了顾磐磐。现在,才有时间接见其他人。
    刘温之后,隋祉玉终于召见了白确。
    白确对皇帝极是恭敬,跪下行了大礼,道:“月摩国使臣白确叩见皇帝陛下。”
    隋祉玉道:“免礼。白将军,此次是你入宁州时观察入微,注意到州界的军情异动。幸得你报讯及时,朕的将士伤亡甚小。该赏你才是。”
    白确带队入关一路南下,快要进宁州的时候,注意到有军情异动。得知是皇帝在此,立即禀知刘刺史,托其转告皇帝。这不是白确第一次想隋祉玉示好,此前大允朝使者经行西域,被明昌国将使队路线泄露给突厥,引来西突厥截杀,也是白确出手相救。皇帝爱惜自己的臣和兵,当然要赏赐白确。
    白确就说:“臣不敢向陛下讨赏,陛下雄才伟略,臣甘心归附。不过,臣……的确有一事想求陛下。”
    “你讲。”隋祉玉道。
    “臣想祈求陛下为臣的兄长做主,让臣能带亡兄的女儿,回到月摩国。”白确立即说。
    “哦?”隋祉玉就知道白确会趁机说这个,面上不露,只问:“你亡兄的女儿是何人……”
    白确答:“回陛下,正是现今身在刺史府的容三姑娘。”
    “容三姑娘……”隋祉玉淡淡道:“那可是容相之女。怎会成为你亡兄的女儿。”
    白确认真道:“不是的!陛下,那真是臣兄长过世前留下的女儿。这一点,臣的嫂嫂,也就是乔夫人可以作证。”
    隋祉玉当然也不知道,顾磐磐到底是不是这位乔夫人与容定濯所生。
    这乔夫人的确是真正的尤物,都不需要语言或是动作,或许只是一个回眸,就能叫男人酥了骨头,引来男人的争夺是必然的。运气好,有人护着也就罢了,运气不好,当然就是辗转飘零。
    隋祉玉想了想,说:“长得相似,未必就是母女。再说,容三姑娘自幼长在大允,她的亲人,朋友,都在大允 ,她也习惯了中原的生活,要让她远去月摩国,她恐怕不会适应。勉强是勉强不得的。”
    白确一听,就知道皇帝不会帮他要回侄女了。早知侄女还活着,哪怕艰难一点,也要让人在大允找寻。就不至于让乔慈衣母女分离这样久。
    隋祉玉微顿,又道:“容三姑娘如今是相府千金,若是你与乔夫人为她的前程着想,朕倒是劝你们,让她留在相府也不错。”
    白确说:“可是,乔夫人思念女儿,母女不得团聚……”
    隋祉玉淡笑了笑,给容定濯添堵的事,他很乐意做。但要顾磐磐离开大允,去月摩国……那怎么可能。
    他便说:“白将军骁勇善战,在月摩国深有根基,想来不会离开月摩国。不过,你若来大允,朕封你为冠军大将军,让你为朕带兵打仗。若是乔夫人为了容三姑娘,要在大允生活,朕也会命人对她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