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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难以挪动,沉重的像是四肢都灌了铅。
意识在缓慢恢复,腹侧的伤口还在钝痛,但似乎被包扎起来了。手脚恢复知觉,感受到了沉重冰冷的镣铐。
绵长亘远的脚步声像是铁鞋一般沉重,脚步空旷的回响,随后是锁链的声音,什么门被人拉开“咯吱”一声轻响。
唯安瑟缩了一下。
那人操着一口太监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尖锐声音吩咐着:“快着点!把郡主解开,抬出去……用红布罩住啊蠢货!”
小太监闷闷地应声,手铐脚链被人解开,随后有人小心翼翼地架起唯安,用什么布从头到尾裹住了她,把她放在另一个地方,随后她便被这个“担架”抬走了。
唯安试图挣扎,但她浑身上下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最要命的是她心急火燎地想起了顾倾——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这可真是要她的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轿子停下了,唯安被人抬下来,这次换了宫女的声音:“小心点!郡主受了伤,仔细伤口!先放到锦被上去,快,小心点啊……”
她身下换了柔软的绸子和棉花,似乎被阳光晒热过,一下子烘热了唯安的皮肉。但她心中还是如坠冰窟。
宫女将她扶起来,半坐着靠住床栏软枕,给她解开眼睛上蒙着的布条,但长时间的视神经压迫让唯安一时针扎似的疼痛,竟然睁不开眼去看,但宫女们也只是将她浑身剥干净,放入温水中,唯安能清晰地感觉到触摸和水流水温,但就是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药或是中了什么毒。
直到洗净身子沐浴完毕,唯安还是睁不开眼,而且眼睛刺痛越来越严重,她甚至怀疑自己已经瞎了。
宫女们进进出出热火朝天地围着她忙活,繁复的礼服正红打底绣着浪潮般层层叠叠的金色牡丹,外罩着金纱和玉饰明珠,头发束起戴好了皇后仪制的金翠凤冠,双颊敷粉,口点胭脂,最后还是给她束上了一个遮去眼睛的红布条。
再盖上绣工繁杂美不胜收的盖头。
除了这新娘子是个毫无力气任人摆布的木头人,其他一切简直完美富贵到极致,就算是真正的前朝三公主出嫁,也不过就是这样重仪制的礼服罢了。
唯安被两个强壮的宫女架着,又不知在软轿上晃晃悠悠呆了多久,喜乐的声音响彻汴京,古城钟声齐鸣,万民跪道,十里红妆,盛大庄严的婚礼。
百官随皇上在城楼上送郡主出城,城外搭建了祭天喜台,城门上皇帝坐着高位,身后宫女打着扇。但皇后的位子上却坐着萧皇贵妃,也是华服锦衣,一身喜气。萧皇贵妃听皇上一说二人两情相悦要赐婚,便复又高兴起来,就连皇后向她辞别一事的难过也抛之脑后,张罗着要给三公主办婚事,但皇上却挡了她的要求,只说内务府办就好,让她安心养胎。
萧皇贵妃一听觉得也是,便喜滋滋地回了宫,一路人跟宫女絮叨了一路,高兴地晚饭都多吃了几碗。
此时看着八抬大轿喜气洋洋向着城门走来,十里红妆望不到边,萧皇贵妃眼泪汪汪的,如同小姐妹出嫁一般难过;尽管她和唯安也就是几面之缘而已。
皇上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揉乱了她的凤钗,又失笑给她插好。
祭天喜台之下是睿王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迎娶。人非要在这喜台下迎娶,可见对于郡主的喜欢实在天地可表;历代就没有迎娶王妃来喜台之下迎娶的,最好的都是只站在封地的城外十里等待王妃到来。
上喜台之前郡主要跪拜皇帝皇后,但是唯安实在没法走路,便还是由强壮点的宫女背着她上城门。
萧皇贵妃一见唯安耷拉着盖着红盖头的脑袋晃晃悠悠被宫女背上来,眉头便紧皱起来:“……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无妨,郡主在城门一战中受了伤,所以难行。”
“……可是……”三帮帮主不是武功绝世吗……怎么会因为受伤连脖子都没力气?这倒像是……没了生气的死人……这么一想把萧皇贵妃吓坏了,她正要出声询问,皇帝便挥挥手让宫女太监将她请下去了。
“诶诶……”
唯安听见萧皇贵妃的声音,但是她盖着红盖头蒙着眼,脖子也没什么力气抬起头,只好煎熬着。
皇帝做足了样子,笑着让背着郡主的宫女平身,随后宫女低眉垂眼地靠近城墙边,将郡主扶住,大理寺卿上来,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针,冲着唯安后腰处扎了一下,她顿时便有了力气站立,唯安刚要反抗,便感觉到自己靠住了城墙边缘,她下意识抬手扶住了城墙边。
睿王眼睛腾地亮了,他的王妃盖着红盖头正在城楼上面向他……
李元清皱起眉,为什么靠的那么近……?
皇帝带着随从下了城墙。
萧瑟的城墙上只留下唯安一个人——还有隐藏在墙后的大理寺卿。
他一扬手,在唯安大穴上拍了一下,唯安猛地没站稳——金红色灿烂非凡的身影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睿王目眦欲裂,正要大喊——
唯安下坠的脑海已经陷入昏沉,她想着这样也不错,只是希望顾倾能好好的活着……下一秒脑海中熟悉的电子音忽然响起,如同大梦一场回到当初初醒之时;那“哔哔”的电子音响过之后,便是熟悉的声音带着颤抖的笑意:“宿主,轻功增强喷雾已购买,即刻起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