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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乱七八糟想着时,屋内忽然传来周池的声音,祝方立即应声进去了。
祝方走后,赵况捏起牌上的细绳,将那山河令缓缓举至眼前,黄铜色的小牌子在空中微微转动,折射出刺眼日光,那光芒在赵况眼前一扫而过。
这就是他们赵家的山河令,也正是它,使得他们赵家一派全数覆灭,甚至还牵连了少主的父母双亲,是以这辈子他赵况别无他想,只想找那韩敬老贼报仇,而后……护少主一生周全。
这山寨地处隐秘,加之离青州城不远,是个养伤筹谋的好地方。
然而周池只在这里将养了小半个月便计划下山夜袭。
“不可!”赵况率先站起来反对,“你的伤还未好全,这时去找韩敬报仇并非良机。”
祝方也道:“是啊,师兄曾夜探山庄救出师弟你,想必他们定会更加警惕,布防也会更加严密,若师弟你并无受伤倒还好说,现在你还伤着,要如何才能擒住那贼头?”
祝方说罢,角落里的赵如是也小声道:“我也觉得师父此时下山太过危险了……”
一屋子的人都不同意,周池只好将视线投向方镇,妄想找个同盟。
然而那方镇开了半天的小差,见周池看向他,立即丢出一句:“我都听小恩公的。”
于是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了赵况身上。
“不行就是不行。”赵况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拿性命开玩笑。”
周池立即道:“我并没有拿性命冒险的打算,只是从眼前的情势来看,道临山庄的布防只会越来越严密,与其给他们更多的时间谋划,不如趁此机会来一次突袭……”
“突袭?你拖着一具病体要如何偷袭?”祝方蓦地打断他,出言反驳。
“我既提出要在此时突袭,自是想好了应对良策,绝不会叫你们白白费工夫。”
周池说罢眯眼一笑,那样子像极了一只老狐狸,赵况与祝方知道他鬼点子多,却依旧不同意,除非他不参与突袭。然而接下来无论他们说什么,周池都只笑笑不应答,赵况与祝方无奈不已,这时方镇道:“我说小恩公,既然周宫主说他已想好应对良策,何不先听一听再做决断呢?”
方镇的话一出,赵况与祝方顿时哑然,半晌赵况妥协:“少主有何良策?”
两日之后,吴钩高悬,月色皎洁,巡夜的更夫自街头晃到街尾,手里的梆子敲个不停,而后转过街角,消失在一片朦胧的月色里。
“寅时将过,准备行动了么?”黑夜里,祝方伏在一株高树上问道。
“不急,听少主指示。”另一株树上,一身夜行衣的赵况道。
祝方应是,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哎呦我的方大当家!你怎么睡了?赶紧叫你那群兄弟们也醒醒!你们早一天都干什么去了,这都能睡着?”
不远处的屋顶上,方镇抹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把身边一堆兄弟叫醒了。
“对不住对不住,前一晚喝了点酒,不过放心,我们绝不误事。”
“……”祝方翻了个白眼,继续盯梢。
这几人的声音都很轻,周池听在耳里却没回应,只因他正在和系统沟通,确认情况。
周池:“已确保巡防的NPC都陷入了昏睡状态吗?”
系统:“是的。”
周池:“韩敬呢?是否也已昏睡?”
系统:“小金检测到山庄内的NPC皆处于昏睡状态,周先生可放心行动。”
周池闻言,终于吹了声呼哨——行动。
哨声响过,黑夜中,数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跃进山庄之内,径直掠往韩敬的住处。
韩敬的住房外,巡逻守夜的武侍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周池一边感叹嵇水所制的迷药果然非同凡响,一边破门而入,封了韩敬的哑穴之后直接将人提起来丢给了赵况。
忽然的位置变化使韩敬惊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难以发声,且浑身功力像被什么压制住了,一点也使不出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惊疑不定地盯着提着自己的赵况,但让他奇怪的是,来人劫了他之后并未打算离开道临山庄,而是将他带到了还未拆去的比武擂台上。
此时寅时已过,正值卯时,天边仍是一片漆黑,夜空中隐约可见几颗星子。
赵况不知从哪儿搬来一把交椅,将四肢发软、毫无抵抗能力的韩敬丢了上去,略显粗暴的动作让韩敬无声地哼了一声,赵况只当没有发现,拿来绳索将其绑在了椅子之上。
宛如案板鱼肉的韩敬目眦尽裂,想发声却吐不住半个音节,一双眼睛顿时赤红如血。
“别瞪了,瞪了也没用。”祝方笑嘻嘻道,看着不紧不慢、实则有条不翁地在韩敬周围架了一圈机关箭弩,箭弩朝外,箭弩的开关则用一根细绳系着,紧紧拽在他的手里。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他撩开衣袍,一脸放松地盘腿坐了下来。
“少主,时间还早,先歇一歇吧。”赵况劝道。
“不,我就在这等着。”周池道,站在韩敬身边,手里握着一柄利剑,剑尖直指韩敬咽喉。
赵况闻言一顿,没再继续劝他,转而帮方镇他们在擂台附近的高树上做好埋伏。
时间滴答而过,很快卯时便过去了一半,此时天边渐渐开始泛白,但头顶还是一片深蓝夜色,整座青州城像是立在晨与昏的交接处,将醒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