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成舟木然点头，那一刻的眼神竟然如小时候一般惊惧。坐回位置上的时候纪成舟便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抿着唇，偏头看向窗外，似乎对江北随意开车的举动也没有任何感觉。
    江北大概是觉得自己有点凶悍，也专心致志开着车并不言语。
    纪成舟一边消化自己的负面情绪，一边默默回想着从前的时候。那时候的纪成舟还是毛头小子，父亲把他送进军营历练，也不愿意让他每天都呆在组织里的地盘上被禁锢，那时候他被送进了江北所在的地方。江北在纪成舟眼里就是一个不需要努力变可以做到最好的人，他把纪成舟当作前辈，也当做对手，虽然现在看来，小时候的做法有点滑稽和可笑。那会儿得不到江北的青睐，任何人都得不到江北的青睐，江北的专注的事业只有尖刀小队。
    不过有时候江北也会指点他们，可偏偏没有他纪成舟。整个基地都知道纪成舟想成为江北那样的人，他也足够努力，可偏偏江北看不见。那时候他的性子变得愈发偏激起来，渐渐也就长成了一个兵痞，没有多少人敢过来招惹他，可江北对他的态度依旧跟从前一样，偶尔指点一下，似乎完全看不到他的改变。
    那会儿纪成舟眼里哪里有什么人情世故，更是不知道江家跟龙家一向不合，满脑子只有超越江北。
    现在看来，小时候的举动真是愚蠢至极。可纪成舟这个兵痞的所作所为却从地球传到了现在。
    “纪成舟，就怕你毫不自知就已经变成局内人。你父亲筹谋已久的事情你看似不知情，等他命你执行任务的时候你想逃都逃不开。”江北渐渐把车速放到平稳：“你从小不受拘泥，而我从小就考虑得多，所以从来不跟你多说话，你一直心怀怨恨我也理解你。但是成舟你得知道，我现在信息闭塞，而我仅仅根据你的信息就能知道未来你我肯定要站在对立面，说不定互相残杀也很有可能，你做不了龙家的主，如果不喜欢那样的生活那你从一开始就应该表示抗议和反对。”
    “我从来没有心怀怨恨过。”纪成舟依旧窝在座位上，侧目看着江北：“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怨恨过您，就算是怨恨我也只是怨恨自己太差劲了才没办法跟您站在一起，一起并肩战斗。”
    江北勾了勾嘴角，虽然感动却还是实话实说：“你知道原身跟非原身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你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知道，其实你算一个半原身，只是你的身体受到过损伤，可是即便这样你父亲都非常重视你，加上你的聪明机智，你是那组织里最聪明的孩子还这般备受瞩目，那原身呢，我和花要、展权他们大多都是原身，而且我们都是世家子弟，可能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收到家庭环境的熏陶了，而你不一样。你不是原身这一条原因我就不能把你招进尖刀小队。”
    纪成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江北准备说话，却又忽然停了一下，没说出口。
    两个兄弟就这么在汽车里安静地呆了一路，像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同样始终保持安静的还有王熙河，倒是训练场上的喻景东、江南和文理三人一打开话匣子似乎就有说不完的话了，从小时候聊到未来，就连回去宿舍的路上都在聊天。
    段望始终守在门口，没有席地而坐也没有顺便在器材上休息，而始终都静静站在禁闭室门口，一边看着王熙河的数据，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就算是没有受伤的王熙河也不见得就能像一个机器一样长时间倒立着，现在又因为害怕和心乱而不能长时间入定，所以快到极限的时候王熙河的呼吸便重了不少。段望听到以后稍微思索了一下，对着禁闭室中能通过通讯器交流的耳麦说道：“王熙河，但凡你掉下来就前功尽弃全部重来，但是我看你坚持了不少时间，那么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作为奖励。”
    “不劳烦…段望前辈了。”王熙河回应道，声音似乎愈发无力了。
    段望静了几分钟，等着王熙河调息，才继续开口：“宇宙很大，世界万物存在即真理，所以我们都有很多没有见过的东西，或者现象。我曾经去过没有白天的星球，它被同一轨道的星球挡住了光芒，但是上面的资源还算丰富，顾小姐是顾家的天才，又从小习得医术，后来地球毁灭以后顾家小姐便要了不少地方种草药，你上次看到的其实只是其中之一，而最有意思的草药基地大概就是那没有白昼的小行星了，如果有机会你们可以一起去。你可能会觉得疑惑，为什么有的植物没有光合作用也能生长，那么我想告诉你等你知道会渐渐知道的，有的东西如果没有光源，反而会生长得更好。”
    王熙河倒是听进去了，一时间意识不在身乏无力上倒是让王熙河集中了不少精神，而他脑子里始终都在思考着段望的话，有的东西在没有光合作用的情况下，竟然会生长得更好。有这种植物么，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时间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当意识开始思考或者走神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飞快，而心里要是一直想着时间快点度过时反倒会越来越慢。
    段望也说话算数，等王熙河倒立够了时间又跟喻景怀做过汇报以后就把王熙河放出来了。有人研究说，害怕的人最害怕的时刻不是呆在黑暗中去适应黑暗，而是在逃离黑暗的那一瞬间。当你从黑暗步入光明的那一秒，就是一个人恐惧到达顶尖的时候，王熙河的确将这个观点印证得淋漓尽致。出来禁闭的时候王熙河快又狠地抓住了段望的手臂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明明觉得王熙河体力一般的段望确实在被握住手腕的时候感觉到了手腕上的疼痛。
    笔尖徜徉在热血的青春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