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各有谋算1
杜夫人果断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乔大欠下的十万两银子上。这十万两银子,或许就是从汤夫人手中,把乔大娘亲的嫁妆收拢到乔大手中的契机。
她看着恭敬地跪在地上的乔大,低声说道“你起来说话。”
乔鸿永从地上站起身来,要等他站得端正了,杜夫人才暗自叫了一声可惜。
乔大平日里坐没坐相,站没站像,活生生好似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是,她眼前的乔鸿永分明是个相貌端正,卓尔不群的俊朗儿郎。
府中剩下的男子中,除去年纪还小,看不清长相的,其他的十岁以上的男子,只有他的长相最为肖似庆国公和她的夫婿。也只有他,暗中跟着庆国公给他找的师父学会了一身武艺。
若不是庆国公缠绵病榻,他又尚未及冠,庆国公怕他有所闪失,这样的男儿,很该去边关建功立业,不要被后院不晓事的妇人随意的磋磨,消失了身上难得的锐气。
杜夫人遗憾地垂下了眼帘,接着问道“这十万一千两银子,你不得不还?”
乔大点点头,“不得不还。若是跟侄儿打赌的是其他人还好,大不了耍赖用一个拖字了事。”
“这一次,是天胜境的秋公子跟侄儿打赌,我若是拖延不给,丢的是申国勋贵人家的脸面。日后,只怕没人会再待见我。”
确实如此,汤夫人若是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只怕也不肯放过让乔大成为众矢之的的机会。乔大丢脸事小,在勋贵人家中失却了信用事大。
日后,就算是他争赢了庆国公世子之位,甚至直接成为了庆国公,庆国公府也会江河日下,一蹶不振。行军打仗,向来靠的是众志成城,独木难支的境况,庆国公府真是尝够了。
杜夫人低声问了下去,“你打算如何偿还?”
乔鸿永的声音低落了下,“侄儿不打算找舅舅救急。”
“回府之前,我原本打算直接去阿爷的院子里跪着请罪,想要请阿爷看在我实在败家的份上,怜惜下面的弟弟妹妹们,不肯动用公中的银两,将我娘的嫁妆拿出来替我还账。”
乔大娘亲的娘家经商,生意做得颇大,十万俩银子,挤一挤还是能有的。不过,这个口子若是开了,以汤夫人见钱眼开的性子,定然就会将姜家当成自己的钱袋子,更不会让乔大好过。
杜夫人满意地笑了起来,“那我不留你了,你赶紧去,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汤夫人身为继室,不好插手这事,你就说是我说的,务必让你用你娘亲的嫁妆来还账,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拖累了弟弟妹妹。”
乔大答应一声,在杜夫人的面前重新耷拉下肩膀,拖拉起脚步,慢吞吞地甩着袖子,出了杜夫人的起居间,带着小厮,满不在乎地往庆国公的院子过去了。
且不说,乔大和乔巧巧各自心肠,庆国公府将会如何内斗。一场寻常的以武会友,目标是让勋贵弟子们更加亲近的比试,因着安馨和秋敏学的到来,掀起的波澜比往常任何一年都要热闹。
平安侯府的程北鸣回到府中,他输了今日的比试,却没将胜负太放在心中。靖海候府穆浩学若不是机缘巧合,往常这个时候根本不会在京城,他抽签抽中了穆浩学完全是个意外。
输给了穆浩学也很正常,靖海候常年带兵在海边抵御海盗,穆家的功夫久经战阵考验,岂是他们这些不曾出过京,没曾去过边关驻守的勋贵子弟所能相比的?
程北鸣自然不会跟自己为难,他回了府中,一笔带过自己的比试,将安馨的两场比试,和秋敏学打赌的事情,当成是笑话一般地说给他爹平安侯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平安侯斜躺在书房宽大的摇椅中,慢慢地摇着椅子。书房中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平安侯的腿上却仍旧盖着厚厚皮裘毯子。
他的一双腿,据说是在护着今上登基的时候,受过重伤。伤好之后,每到冬天都不良于行,每年都要向申皇告假,足不出户在府中休养。
平安侯出神地看着程北鸣手舞足蹈,连比带划的动作,入神地听着乔大如何如丧考妣,接连喝下了两壶酒,差点醉死了过去的笑话,慢慢地也笑了起来。
这么说来,他若是不伸手管管,护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的小辈,便会越走越近,庆国公府和勇毅侯府结亲也会在预料之中?
平安侯的左手习惯性地敲打在摇椅的扶手上,安国公府会不会因此跟英王走得越来越近?助长了英王的羽翼?
安国公府向来以不偏不倚,为皇上马首是瞻自诩,要不要推波助澜,借机试探下皇上的心意,究竟会不会立英王为太子?明王还有没有机会跟英王争一争?
平安侯的眼中闪过一丝庆幸,幸亏英王跋扈自大,五皇子还未及冠没有封王,明王的贤明才能从众位王爷中凸显出来,被文臣交口称赞,有了和英王一争长短的可能。
只可惜,就算他筹谋得极早,早早地跟程家老宅断绝了干系,也比不过皇后的娘家,为了皇上登基支零破碎,一个同辈的兄弟都没留下,只剩下了小一辈在支撑门面,到底更让皇上垂怜爱惜。
他每年韬光养晦在府中养病,也没让皇上对他更为放心,生怕再养出一个皇贵妃的外戚来,又分走了他靳家的半壁江山,就像当年的夏家一般。
唉,他这是什么命啊?
要不是有四十年前夏家的前车之鉴,他的妹妹偏巧又恰好是皇贵妃,他偏巧是皇贵妃的外戚,程家又是声名赫赫的大家族,或许明王早就能取代英王成了太子。
哼,皇上难道就不明白吗?他程家,他这平安侯府真要是有朝一日成为了国舅爷府,他才会息了把明王往上推的心思,等明王成了太子,他就算是因此远离了朝堂,他也心甘情愿。
他分明地摆出了甘愿用他一人退出朝堂,换来明王和一众子孙的前程,皇上却视而不见,照旧将权力紧紧地握在了手中,半点都不想要放出来。
皇上难道真的想要逼反程家,走向夏家的老路吗?
不,程家不是夏家,今上更不是先皇。
他若不是如此示弱,皇上不会允许明王跟英王一争长短。明王和程家连半点机会都没有。
平安侯的脸色晦暗了下去,不能动,他还不能动,明王但凡还有机会他都不能动。他一动了,宁平候宋承平定然就会跟着动了。
那可是皇上的鹰犬,要是被他嗅到了一丝半毫的血腥味道,撕咬上来,明王的太子之位,帝王之梦都要被宋承平给断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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