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父说了些话。”七妄解释，“绯璃想好要去哪了吗？”
    “没。”绯璃摇头。
    七妄晃了晃手里的药包，“那便先去山下好了，今日要去送药。而且呀，”
    七妄扬了语调又道：“师父说山下新开了家蜜饯糕点铺，了然了见他们夸说味道很是美味，想来你也会喜欢。”
    绯璃闻言点头。
    七妄含笑打趣：“毕竟你和了见算起英雄所见略同。”
    都是贪嘴的人儿。
    “七妄！”绯璃不依了，然后撇撇嘴承认“不过了见喜欢的食物，的确鲜少有我不喜欢的。”
    七妄揶揄：“可不是，以前他们悄悄送来的糖果点心，大多都是送到了你的肚子里。”
    说话间恍然想起以往自己的枕头边，桌上或是书里夹着的糖果，初时不知是哪里来的，后来绯璃知晓后便拉着他躲起来暗中观察。然后就看见几个僧衣小和尚踮着脚轻手轻脚地推门藏点心。
    七妄本想出声制止，被绯璃捂住了嘴巴。
    了然了空几人眉眼弯弯，捂着嘴巴小声嘀咕，模样得意又满足。
    七妄的听力向来很好，自然是听到了几人想和他交好，想把好吃的点心和他分享。
    连他不善言辞往日里总窝在佛堂都被他们解释为是因为害羞。
    七妄怔愣之下，心里一片温热，就像以往师父带他出门时牵他的手怕他撞到一般。
    不知不觉中弯了唇角。
    七妄没有再阻止，看着几人又悄悄离开。
    “七妄喜欢糖吗？”
    “尚可。”
    绯璃从枕头边的纸包里捻了一颗糖喂给七妄，然后又塞给自己一颗，然后仰着脸看着七妄，一脸期待。
    “七妄，可甜？”
    “甜。”
    七妄点头。
    在绯璃打趣的笑容中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此后绯璃便在七妄的房里玩起了寻宝的游戏。
    每每看到绯璃寻到一个纸包，心中都会柔软许多。
    七妄对食物没有了见绯璃这般热爱，大多食物都会祭给了绯璃的五脏庙。
    七妄也养成了买点心一备多份的习惯。
    “那就先去山下好了，然后带些给了见他们。”绯璃握拳击掌，愉快地下了决定，便伸手去拽七妄，打算拉着七妄一同下山。
    七妄避而不及，被绯璃拉了个正着。
    掌心握着的手柔软娇嫩。
    七妄下意识便想甩开，便对上了绯璃懵懂疑惑的表情，仿佛在问：怎么了？
    “我，”她的眼睛澄澈清亮，要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但绯璃只把他当作幼时的玩伴那般，以往她们变时常牵手游玩，以免被人群冲散，他将绯璃当作妹妹，哥哥牵着妹妹再正常不过了。
    心下松了一口气，七妄暗自好笑于自己心思复杂了，移开目光，坦然自若道：“嗯，那就先去山下。”
    “等绯璃逛完了市集，我们再去后山看雪团吧，自那次在后山遇见蛇妖后，师父便和几位师叔一同整顿了下，后山如今愈发祥和，雪团的家族庞大，远远看去，像是刚刚落了雪一般。”
    “哇，真想去看看。”绯璃悄咪咪地看了眼七妄，然后又看向两人牵着的手弯唇笑容愈发灿烂。
    山下的市集依旧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
    绯璃又变成了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听。
    绯璃一路看一路走，脚下的路愈发熟悉，便拽了拽七妄：“七妄，药是送给谁的？”
    “李员外。”
    “咦？”
    “嗯，是那个种了三里桃花的李员外。”
    绯璃摸了摸鼻子。
    七妄瞥了一眼，弯唇：“桃花这次晃不了了，不过你到是能吃上桃子了。”
    眼睛一亮，绯璃看向七妄：“桃子？”
    “嗯，香脆多汁，大且甜。”
    到府外通报了一声，不一时李员外和管家便来了，七妄把药交给了管家。
    李员外年过花甲慈眉善目，倒是还记得绯璃。
    绯璃的性别在他看来倒是没多想，毕竟小时便生得玉雪可爱，只当是谁家的闺女在外做男儿装扮方便。接过药又问候了优昙法师道谢后，见着绯璃便打趣：“这两年的赏花倒是没见着你了。”
    绯璃不甚好意思地笑了笑。
    正巧一个管事提了桃子来，员外见绯璃看着桃子，挑了两个大的递给绯璃。
    “这几年桃树生得好，桃子也格外香甜，小师父和小丫头尝尝？”
    ……
    如此一来，绯璃倒是松开了一直拉着七妄的手。
    双手捧着桃子，汁水果肉沾了脸上，七妄失笑拿着帕子给她擦拭。
    另一只手已经提满了一路上看到到点心零嘴儿。
    两人正往蜜饯铺子走。
    在门外却是碰到了了空和了见。
    “小师叔？”对视之下皆是讶然。
    “这位女施主是？”了见手里的纸包装得正是刚出炉的热腾腾的枣糕。
    “是绯璃？”了空却是认出来这个以往时常跟在七妄身后的小尾巴，“绯璃原来是个女儿家。”
    了见瞪圆了眼睛颇为不可思议：“绯璃是女孩子？可她比我还要顽皮？”
    了空连忙捂住了见的嘴，不好意思地冲着两人笑。
    了见扒拉下了空的手，圆眼微微耸搭下来，真心地对绯璃道歉“是我说错话了。”
    然后又笑了起来，一边稀奇地看着绯璃，一边遗憾：“绯璃是女孩子，那就看不到当将军的绯璃了。”
    绯璃退后一步，不知如何解释，便是点头，“嗯。”
    了见自然是没说错的，她以前的确是调皮，男子汉大丈夫以当将军为目标自然是不拘小节。
    绯璃和七妄的表情略显尴尬，了空拽了拽了见，小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啊，对了，了然还在等我们！”了见拍了拍头，然后把一个纸包塞给了七妄：“小师叔和绯璃也是来买枣糕的吧小师叔，这里有。”
    然后转头看着了空，眯着眼很是讨喜：“了空师兄，我就说这家的糕点可好吃了，小师叔定然会喜欢的。”
    “嗯，你说对了。”了空弯眉点头，对着七妄行礼，“那，小师叔我们先回去了？”
    两人的身影远去。
    绯璃和七妄隐约能听见两人的交谈。
    了见感慨到：“绯璃回来了，小师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了空点头：“是啊。”
    “不过绯璃是女孩子，可真神奇！”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嘴里吃着东西。
    “了见，吃东西时不要说话。”了空的声音带着些无奈，又放缓了语气：“不过，的确很让人惊讶呢。”
    “可不是！我一直以为绯璃以后会当个威武的大将军呢！”
    ……
    七妄和绯璃对视一眼，怔愣过后相对而笑。
    的确呢，那个提着树枝当枪，耍得一手漂亮招式的绯衣小少年，常常以将军自居，抿唇板着一张精致的脸蛋，声势十足。
    七妄也曾设想过他当将军的模样，想来会如他父王那般威武不凡。
    身侧的小姑娘解开了纸包，低头嗅着糕点，弯眉眯眼，然后捻了一块放到嘴里，脸上的笑容很是满足。
    “七妄，好甜啊！”
    还真是爱撒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