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失血得到了有效的遏止、加上供血充足，聂皓希的手术非常成功。
    随着麻醉效果的褪去，他的意识逐渐恢复，人也缓缓地苏醒了过来。
    躺在vip病房的护理床上，聂皓希睁开双眼，艰难地想活动一下还在隐隐发麻的四肢，却冷不防扯动了伤口，全身上下顿时没有一处不在疼痛。
    他重重地抽了口气。
    “聂总，您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克里斯听见声响，见聂皓希终于清醒，高兴极了，连忙按铃呼叫值班医生过来察看。
    又是一番仔细而全面的检查，医生正式宣布聂皓希已经脱离了危险，建议他再住院观察几天养伤。
    等到医护人员都离开，聂皓希看向克里斯，用仿佛灌了沙一样嘶哑无力的声音问他：“怎么回事……？”
    毕竟是才从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回来，他这次真的元气大伤，连带着记忆都有些断篇，一时间有些搞不清状况。
    “您喝醉了，不小心摔在了玻璃茶几上，被碎片割伤，缝了三十二针……”
    克里斯言简意赅地把了解的经过描述了一番。
    聂皓希静静地听着秘书叙述事件始末，脑海中一些模糊的片段零零星星地涌了上来。
    他记得当时自己心情恶劣，喝了很多酒，然后在书房碰见了不请自来的林绮瞳，接着他们还大吵了一架……
    想起记忆中的最后时刻，林绮瞳临走前那明显受伤的神情，聂皓希一直没放松过的眉头顿时更加复杂地挤成了深深的‘川’字。
    他扫视了一圈四周，空荡荡的室内没有看见林绮瞳的身影。
    他的目光一黯，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愈发惨白了几分。
    虽然聂皓希的到嘴边的话没问出口，可克里斯察颜观色，怎么会不明白自己老板的心思？
    他在心里长叹：本来自己希望两位boss能够尽早结束闹别扭，没想到结果却弄巧成拙，两人非但没和好，反倒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光见了血，最后甚至还双双住了院。
    倍感无奈之余，克里斯也不得不好言为缺席的另一位当事人解释：“您受伤之后，是林总把您送来医院。她见您伤势危急，当时差点没急疯了，在您接受手术的过程中她一直都在外面不眠不休地守着。”
    聂皓希闻言，紧蹙的眉毛微松了松，但嘴唇依旧紧紧抿着。
    克里斯了然，猜到聂皓希其实仍然还关注着林绮瞳，于是继续把医院血荒、聂皓希伤情病情告急的那段经过又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考虑到傅意泽身份尴尬，克里斯留了个心眼，刻意略去了傅意泽的名字：“……那位医生献了血之后还是不够，林总得知了这个消息，二话没说当场拦住了护士主动要求为您献血。然而……”
    说到关键部分，他顿了顿，偷眼瞥了瞥聂皓希的脸色。
    聂皓希凉凉地迎上了他探究的目光。
    虽然看似淡然，可克里斯分明还是感受到了聂皓希对于自己话说一半的不满以及一闪而过的忧色。
    他没敢再卖关子：“抽完血之后，林总刚下床没多久就晕倒了。医生说她是疲劳过度加体液丢失过多，就安排了一个床位让她输液休息。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又发起了高烧、一直冒冷汗还呕吐，所以不得不也住了院，不然我想林总她肯定会继续守在您身边的……”
    聂皓希怔了怔。
    林绮瞳晕倒了，为了给他输血吗？
    他握了握拳头，收缩的肌肉牵动了伤口，又引起一阵刺痛。
    “要紧吗？”伤痕累累的男人沉默良久之后，哑着嗓子问道。
    “烧得挺厉害的，我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她还打着点滴，没退烧也没醒过来。”
    聂皓希的表情几经变换。
    垂眸凝视着肘部留下的针孔，那个将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的血液，如今正混合着他的，交融在他的体内循环流淌着？
    左前胸的位置狠狠一蹙，爱人的背叛与奉献像沿着血管一齐闯入了他的心脏，在那里激烈拉锯、搏斗，冰火两重天般撕扯着他摇摆不定的感情还有理智。
    冷场的室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克里斯以为自己不会再得到任何的回应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却忽然吃力地坐了起来。
    “你，带我过去看看她。”
    内心深处的不舍最终占了上风，虽然林绮瞳和傅意泽发生关系的事实仍然令他如鲠在喉，可听到她现在不好，聂皓希发觉自己还是无法做到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