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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三章 天佑

      碧玉去了,云缡坐回到刚刚的位置,现在,她的形态已经彻彻底底的调整好了,她笑了,那美丽的笑容,带给他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那种美丽的笑容,让刘澈看在眼里,也喜欢在心头。
    “看到你这般甜笑,朕也放心不好,朕就怕看到你那愁眉苦脸的模样,你一伤感,朕的心……”其余的话,刘澈不需要说,但碧玉却也已经全然都明白了。
    “嗯,臣妾知道。”云缡点头,见头轻轻放在刘澈的心口,能听到刘澈心脏里那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很清越,很激烈,很具有生命的动感,云缡点点头,面上浮现了美丽的笑容。
    两人还聊了一些什么,但越发聊,话题就越发是散了,料理一会儿,云缡唯恐刘澈精气神替补上来,是不敢消耗刘澈元气的,笑着去了。
    看到云缡去了,刘澈闭目养神。
    最近安排西局的高成大总管与大丫头碧玉在这边忙碌,外殿,有裴臻的长缨卫守护,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薛落雁到卫可期这边去,卫可期早已经休息好了,神清气爽的模样,抱着孩子,点着孩子的鼻尖和孩子说话。
    “有的人啊,是很让人无言以对的呢,你啊,长大后呢,可不要学习这种人啊,嘿嘿嘿。”卫可期油腔滑调的说。
    “想指桑骂槐,我人都来了,你直接将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就好了,却这样胡言乱语的,成什么模样呢?”云缡笑嘻嘻的。
    “嘿,我才不会指桑骂槐呢,”卫可期将孩子给了玉飞龙,玉飞龙抱着孩子,对薛落雁说道:“这帝京的奶,是很好的,虽然不是母乳,但却是从突厥草原来的,放心。”
    “这个还不简单,让御膳房那边将突厥库姆做的奶片给孩子送过来,含在口中却也不错呢。”
    “还有这个呢?”
    “有啊,这有什么好稀奇古怪的,这也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吗?”薛落雁笑嘻嘻的。
    当下,玉飞龙去御膳房找奶片去了,那些御膳房的人巴结玉飞龙都来不及呢,听说,是薛落雁让过来找奶片的,就给玉飞龙将上等的装了一大盒子,玉飞龙千恩万谢的回来了。
    薛落雁面上带着淡淡的笑痕,欢欢喜喜的模样,“这一次,你们冒生命危险来的,我对你们感激不尽,无论将来你们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你们张口就好,只要是我薛落雁能做到的事情,风里来雨里去,你们一句话的事儿。”
    “知道了落雁,你怎么和云缡一样也婆婆妈妈的了,还是那句话,要是我们为了你们帝京的金银珠宝什么的二来,我们就不会来了,落雁,我们为的仅仅是一种很简单的东西,那东西叫做信念,你明白了。”
    “飞龙,我一切都明白。”
    “那就一切尽在不言中,哪里有那样多的话说。”玉飞龙问,薛落雁听到这里,连连点头。
    三个人胡乱的聊了会儿,就各奔东西了,最近,刘澈生病了,薛落雁的事情就比任何时候都多,这一刻的薛落雁需要批阅奏疏,需要做很多之前压根就没有做过的事情。
    需要面对满朝文武,至于刘泓,刘泓是以一个隐形人的模样存在的,甚至于,除了龙庭里几个重要的人知道刘泓回来了,其余人都蒙在鼓中。
    刘泓是快乐的,刘泓忙碌的事情很多,薛落雁也是快乐的,因为薛落雁每天都能看到刘泓。
    过了大概有一个礼拜的模样,刘澈已经能从病床上下来了,刘澈到庭前去看芭蕉树, 那庭前的芭蕉树,看起来好像昂藏的君子一样,亭亭如盖的模样,刘澈拍一拍那芭蕉树的树干,感慨系之的对身后的云缡说道;“这还是……”
    “还是前年三月,皇兄栽种的,今已亭亭如盖了。”刘澈说的很动感情,云缡闻声,点点头,却也跟着抚摸抚摸那芭蕉树。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呢。”云缡说。
    “是。”他在后面点点头。
    今日,外面忙碌的晏远山也来了,最近,刘澈是隔离起来的,所以,晏远山想要靠近刘澈却都没有可能, 今时今日,晏远山从外面进来,意气风发的模样。
    其实,他是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和刘澈聊一聊的,但他知道,刘澈现如今的精气神是经不起消耗的,所以,这一次晏远山的到来,仅仅是平静的靠近刘澈,过来单纯的看一看刘澈。
    刘澈欢喜,却和晏远山聊了很多。
    至于薛落雁,又一次去看薛锦茵,最近的薛锦茵,疯魔的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薛锦茵已经彻底的忘记了究竟自己是什么人,薛锦茵在这监牢里,用干枯的稻草做了很多的东西。
    那些东西不外乎是一些美丽的小动物,那些小动物,一一都惟妙惟肖的,有的是,狡猾的狐狸,有的是可爱的小兔子,有的是青蛙,还有两个人,两个女孩儿。
    之所以说那是女孩儿,只因为薛锦茵的草编艺术还是很厉害的,这草编艺术展现出来一种惟妙惟肖的感觉。
    薛落雁知道薛锦茵现如今的情况后,再也不敢要求谁将牢门打开了,而上一次,薛落雁也央求卫可期看过了,这种精神病,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的。
    精神病患者薛锦茵,因看到薛落雁从外面来了,停止了手中正在做的东西,就那样迷惘的,糊里糊涂的盯着薛落雁看,究竟在看什么,却是不明白的了。
    他看了许久许久,目光闪烁了许久许久,薛落雁发现,薛锦茵的嘴角居然有了一个笑容,那千娇百媚的笑容,可以说,是完全不不属于薛锦茵的。
    看到薛锦茵这样的笑容,薛落雁开心了,他从来想不到,能有这样好的运气,能看到薛锦茵那美丽的笑容。
    “阿妹,你……你笑了。”薛落雁想,薛落雁那美丽的笑容,就好像老家闽南,那门口流淌的一泓清泉一般,那样美丽,那样晶莹剔透,薛锦茵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轻轻的笑着。
    “姐姐?”薛锦茵笑着起身,好像想起来了薛落雁,而这一刻,薛落雁想起来十五年前的渡口,那一边的薛落雁十岁,那一年的薛锦茵九岁。
    大概是薛落雁跟着爹爹的升迁,与爹爹和夫人去了落雁,在渡口上,薛锦茵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来看自己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目光是如此的明亮。
    他的眼神里,似乎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就那样摆摆手,送薛落雁和娘亲离开。
    薛锦茵在唱,长送别的歌曲,其实,到今时今日,薛落雁也还依旧记得那那首歌的歌词。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薛落雁一边唱歌,一边轻轻的将手越过了木栏杆,薛锦茵一怔,将薛落雁那温暖的手握住了。
    薛锦茵的手可真的脏兮兮的很啊,薛落雁的手却是那样的白皙,那样的匀称,两人的手触碰在了一起,那种温暖,是从内心里一点一点发出来的,那种温暖,是两个人都快乐的。
    “这是……”薛落雁泪流满面,因看到薛落雁哭了,只怕是触动了薛锦茵的什么,薛锦茵跟着也哭了,涕泗滂沱,那涌现在眼眶里的泪水,哗啦一下就滚落了下来。
    哗啦一下,两人也就沉默了,“这个是落雁,这个是薛锦茵,对吗?”尽管,薛锦茵是疯了,但薛锦茵却编织出来两个人,这两个女孩儿,大小高低好像都一般。
    薛落雁自然是明白了,这两个女孩儿,一个必然是自己,一个必然是她,两人都笑了,那美丽的笑容,是如此的能沟通内心的世界,两人都笑的那样快乐。
    在这笑容里,薛落雁逐渐的用力握住了薛锦茵的手,要是,薛落雁想要是能将薛锦茵放出来就好了。
    “你妹妹,时常叨念你的名字。”薛落雁还在胡思乱想呢,忽而听到隔壁监牢里,一个女子这样说,薛落雁挑眉,看向隔壁,发现居然还有一个观众。
    那女子手中握着一只薛锦茵编织出来的青蛙,好像将这青蛙当做了什么来之不易的玩具一样,手轻轻的团弄,轻轻的抚摸。
    “我已经十六年没有见过青蛙了,我自己也是青蛙,我也是井底之蛙,我也已经十六年没有喜欢过谁,没有见到光明了,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我也彻彻底底不知道了。”那女子喃喃自语。
    薛落雁没有理睬那女子。
    那女子又道:“你妹妹疯了,其实……其实卫可期说的很好。与其让你妹妹清醒过来,不如就让你妹妹这样浑浑噩噩的,帝京里,不干净的东西多了,脏兮兮的东西阴暗面总比我们能看到的光明面多很多。”
    “我知道。”薛落雁终于点头。
    “我会照顾你妹妹的,有人欺负你妹妹,我也会帮助你妹妹。”那女孩说,薛落雁看向那女孩,发现那是一个瘦削的,简直皮包骨头一般的女子,但奇怪的是,这女孩说话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
    认真到,你压根就不能去怀疑这事情的真假,认真到, 他口中的每个字,都一定是真实可信的,一切都是那样认真。
    两人都沉默了,在那沉默里,薛落雁狐疑的盯着对面女子看。
    “十六年后,我终于爱上了同类。”这女子一边说,一边盯着薛锦茵看,薛落雁终于明白,不知道应该恐惧还是应该欣慰,薛落雁点了点头。
    将薛锦茵刚刚编织出来的一只大雁,丢到了对面,那女子握住了大雁,就那样痴迷的看着。
    “你并不知道,这能飞的大雁,我找薛锦茵要了多少次,她都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