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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定论

      书房没有关门。
    这时,张伯立在门槛外,躬身请示道“公子,厨房送来吃食,可是现在用?”
    曹劲敛下眸中疑虑,对甄柔道“此事暂放一边,先吃些东西垫一下。”说罢,才看向门外,吩咐道“摆进来吧。”
    张伯依言而行。
    不一时,吃食摆上长案。
    张伯带着送餐来的两个仆妇,悄无声息地退下。
    他们三房是有自己的小厨房,就在第三进院中的西跨院里。
    都是在一个大院落里,从第三进的西跨院来到第二进的书房,路上不远,又才做好,即使天冷,吃食也还冒着腾腾热气。
    不过因着吃食要得紧,厨房准备的也是简单,多是现成的,热一热便可食用了。
    只见长案上主食以蒸饼为主,一样麦粉蒸的饼,一样米粉蒸的饵,佐餐以肉酱、鱼酱,水煮冬葵菜,鸡汤。
    甄柔与曹劲隔案而坐,同案而食。
    冬时天寒,人一冷就饿得快,午时又未正式进食,饶是甄柔喜食米饭,看着长案上冒着食物香气的蒸饼,也不禁生出了胃口。
    曹劲一路骑马抵达,活动量不小,腹饿感尤甚。
    当下,两人默契地暂放曹郑抬举一事,都奉行起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安静进食。
    蒸饼抹酱而食,辅以冬葵菜佐餐,最后一碗撒了葱花的鸡汤下肚。
    到底是北地霸主的府邸,吃食再简单,也是普通人家难以企及的。都是寸草不生的寒冬,反季节的蔬菜以温室培植,如鸡汤上撒的青葱,便是府中花费不少人力、物力,有专职的奴仆侍弄出来的。
    这般,一张饼、一份汤食入腹中,甄柔顿感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路上的疲乏却也跟着窜出了,竟生了困意。
    甄柔抬手,宽袖垂下,遮面就了一个呵欠。
    曹劲看了一眼甄柔,没有说话,一如既往地将案上剩下的饼、菜、汤一扫干净,才放下食具,道“离赴宴还有一两个时辰,晚宴估计结束的晚,你趁这会先去休息。”看了一眼今日稍作打扮过的甄柔,在心里估量了一下女人打扮需要的时间,补充道“掌灯后半个时辰,我接你一起赴宴。”
    言下之意,曹劲现在不会和她回正房休息,应该是留在书房作休息梳洗之事。
    甄柔乐得如此,她确实有些疲乏了,若曹劲这会就跟着过去,她少不得要先将就了曹劲收拾妥当,才能轮到她自己,到时哪还有什么缓神的闲功夫。
    尤其今晚上,是她第一次以曹家妇的身份正式公开出现,她自是要慎重以待,是以一听曹劲的话,她心里早已全同意了,甚至想立马就离开回房。
    只是曹郑突然抬举她一事,还没有出一个结果。
    “今日大人让安内侍过来,若不是夫君所为……”甄柔试探着思索道“可是因我年初替换四公子为人质,大人以此宽待我?”
    话才说完,甄柔又兀自摇了摇头。
    曹郑若想为四公子曹昕之事报答,方法有很多种,犯不着她才抵达当天就如此抬举。
    即便今日之举,有她救四公子曹昕的功劳在,但应该不仅只为此,该还有别的缘故在才是。
    不过这些话还在思量中,甄柔一时没有全说出来。
    甄柔说话的语气都犹带不确定,再看甄柔脸上明显还另有思量,曹劲看在眼里,却不打算就此讨论下去,他就顺着甄柔口中说出的话,一言定论道“大人素来看重曹昕,对人对事也是赏罚分明,你救曹昕有功,大人必定会有所表示。至于今日之举,是否因你救了曹昕而为,我会调查清楚。”
    信都是曹劲的地盘,他们又是嫡亲父子,由曹劲调查自是事半功倍。
    就像曹军以曹郑为主,即使曹郑远在信都,也能清楚知道他们这一路发生的事——甄姚随行,求医罗神医。
    如是,对曹劲的安排,甄柔无任何异议。
    “一切听夫君安排。”甄柔乐得卖乖,当下面上就一派柔顺的应道。
    曹劲看得眯眼,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方才甄柔不甘示弱诱他的一幕,“至于大人若还有抬举的事,你尽管安生受着,总之从目前看来,你是受益的。”双手负于背后,悄然握手成拳,敛去眼底陡现的危险暗芒,面色如常的提醒道。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曹郑后面极有可能还有这等举动,甚至就是今晚都可能会……
    甄柔听得明白,心领神会地“嗯”了一声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曹劲让甄柔这会过来,就是为了今日曹郑突然抬举甄柔的事,现在双方都从彼此那暂弄明白了一点,该说的也都说了,稍后又还有宴会,便不再多言,双双歇了话。
    甄柔带着阿玉回了正房。
    姜媪知道甄柔接下来的行程,早将一应物什准备齐了。
    甄柔打从娘胎生下来,就是由姜媪照料左右,后来曲阳翁主买了阿玉回来,姜媪便带着阿玉一起照料甄柔的生活起居。对于甄柔的喜好习惯,她们二人再是清楚不过,这是新收到跟前小半年的阿丽远远比不上的。
    正房左边的小耳房是浴房,甄柔最是喜洁,沐浴亦是最能消除疲乏的。
    姜媪早早在浴房烧了火盆,热水不断注入浴桶,室内暖烘烘的,水气烟雾缭绕。
    甄柔从兰汤洁身起来,赤aa身懒懒躺在一旁的睡榻上。
    阿玉跪于榻下,将今年用鲜花蒸煮出的精油涂于指腹,力度适中的在甄柔光滑背上按压,姜媪则跪坐于榻另一端,轻柔地为甄柔捋干湿发。
    头顶和身上的穴位都在疏通着,有些酸,也有些痛,却让人舒服地都要忍不住呻aa吟了,甄柔只感到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
    “这大半年没有你们在,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甄柔趴在睡榻上,懒洋洋地感慨道。
    姜媪想到刚才服侍甄柔沐浴时,听到甄柔这段时间的经历,顿时就心疼上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甄柔既是她要效忠的主人,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娘子,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