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冷漠
听到长宁公主大义凛然的恳请,甄柔不由仔细的瞧着长宁公主。
容貌端丽,凤仪雍容,一双美眸柔中带刚,眉宇透着矜傲坚韧。
观之,不负嫡长公主之名。
但她不明白同为皇室贵姬,她的母亲曲阳翁主从来不曾向任何人低头,行事如朗朗乾坤让人自行惭愧。而血脉更尊贵的长宁公主,看似风光霁月,却行蝇营狗苟之事。
若她不答应所请,那是不是她就是铁石心肠,不顾天底下正受苦的百姓呢?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长宁公主,让曾经坚韧不屈的少女,变成了如今心机深沉之辈,仰或是三年前自己其实不曾真正认清过长宁公主。
微微摇了摇头,挥去脑中那个青涩的少女为救护好幼童而兴奋得手舞足蹈的记忆,甄柔缓缓开口道:“长宁公主,想必世子为您选的的驸马,已经让人给你说了。”
长宁公主一听,脸色倏然一变,道:“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长宁公主脸色顿时又是一变,她这一反问就成了变相承认。
但比起她自乱阵脚,显然甄柔知道这件事更为重要。
是了,这是今早上才发生的事,甄柔会知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曹劲已对甄柔全盘拖出了,不是曹劲为安抚甄柔才给她定了驸马,就是甄柔让曹劲给她定的。
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姑,对于仰慕的男子,难免会感情用事。
长宁公主下意识忽略曹劲那样的人,若不是自己愿意,又岂会被他人说动?
长宁公主只一下就厉声指责道:“是你让将军给我定的驸马!?”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俨然已经认定曹劲会突然态度坚决的让她下嫁,必是甄柔在中作梗。
甄柔闻言就知长宁公主想偏了,她之所以知道曹劲已经向长宁公主告知了选定的驸马,乃是鉴于曹劲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肯定这两日就会为长宁公主定下驸马。另外她身为儿妇,每日必到侯府请安,长宁公主不知可能不知道,却还在她正请安的时候匆忙赶来,说明长宁公主遇到让她心慌的事了。
但昨日她大张旗鼓的遣送宫女,长宁公主府就在一旁,长宁公主都没出来看一眼,现在却一大早的赶来,只能说明让其方寸大乱的只有曹劲定下驸马一事了。
不过这没有说明的必要,甄柔只依旧慢条斯理地道:“是不是我让世子所为都不重要,我只想告诉长宁公主一件事,不论真夫妻也好,假夫妻也罢,我的丈夫不许任何人沾染!”面上虽还噙着微笑,但说出的话语却已透着冷意。
长宁公主一时僵住,她未料一贯与人为善又好说话的甄柔,在自己说了那么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后,不但突然沉下脸来,还回绝的如此决绝,让她哑口无言。
今日在侯府与卞夫人一众人争锋相对已经足够疲倦了,甄柔此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应付长宁公主,她也觉得和一个窥觊自己丈夫的女人没有话可多说,以后她们也断不会再往来了,故直接明白的一说完,她便起身,下逐令道:“看长宁公主也无心在臣妇这里用午食了,那臣妇就不多送了,公主请自便。”
说罢,绯红长裙从基台上逶迤而过,甄柔向堂外走去。
看着直欲离开的甄柔,长宁公主骤然回神,脸傻女的厉色就是一变,刹那又成了三年前坚韧而柔弱的少女,她哽咽道:“夫人,长宁知错了,长宁不该窥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请夫人看在曾经一起救灾的情分上,救救长宁吧!不然将军真要将长宁嫁给一个小小祭酒!夫人也是女子,知道女子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请夫人怜惜长宁!长宁再也不敢窥觊将军了!”
长宁公主一声声哭得哀戚,仿佛刚才厉色以对的人不是她一样。
当真是好心机。
在曹劲都做出处理后,仍不甘心的想转圜。如今眼见一切被她揭穿,行不成了,竟还能反应极快地退守。
甄柔不由闻声止步,回头去看,只见一步之外的长宁公主已然泪盈余睫,好一副娇弱无辜的小女子,她却无动于衷地看着长宁公主,最后与其说个明白道:“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子,应该知道什么对自己是最好。当初世子给了你时间和人选,你却执迷不悟,那么就当承担今日的后果,只能嫁给一个小小的祭酒。”
将长宁公主形容未来驸马的职位说出,甄柔忽然觉得长宁公主不一定是真看上曹劲这个人,应该更多的是爱慕曹劲手中的权利。
此念一闪而过,甄柔也不深究,只续道:“不过我相信以长宁公主的城府,应该能将婚后的日子过得不错,望你好自为之。”
这一句话落下,甄柔也言尽于此了。
长宁公主这下真的彻底慌了,脸色瞬间惨白若素帛,她终于发现甄柔不会心软了,不是她以为的一个耳根软的烂好人了。
这一刻,长宁公主再顾不得什么嫡长公主之尊了,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嫁给一个小小的祭酒,可曹劲不是会改变主意的人,那么只有甄柔了,只有甄柔能说动曹劲了!
即使不想承认这一点,为了不嫁给一个小祭酒,长宁公主却为此生出庆幸来,幸亏还有人能说动曹劲。
“咚——”地一声,她当下双膝重重跪地,泪涕涟涟,“夫人,长宁错了!长宁已知悔改,求夫人让长宁自择夫婿!就一个月,不,三天之内,长宁一定会定下人选,绝不会再敢窥觊将军了!”
倒是能屈能伸。
而她也不是不能为其说情。
只是今日有长宁公主仗着她心软,为了站在曹劲身边的位子,就百般算计于她。
若不杀一儆百,随着曹劲的权利与日益重,以后窥觊曹劲的人还会更多,乃至窥觊她的一切。
甄柔垂下眸,冷漠地睨视着长宁公主,委实心里不甚烦扰,不愿与其多做纠缠,就道:“求我无用,世子就在前院书房,你若想求就求他吧!”
言毕,再不多留半步,径自走出正堂,去寻父女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