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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清淡烹饪才能突显食材的新鲜,”尤晏抽纸巾擦手,“过年回去吃。”
    省略的主语让语义变得暧昧,叫听者不敢轻易认领其中身份。
    冯师延放下毛巾,“我过年不回南方。——如果年后方便,打算去看看巧奶奶。”
    尤晏揉纸巾的时间有点长。好奇冯师延过年计划,又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情愫,怕知道如果她一个人过,自己在家团团圆圆是不是对比太过鲜明、讽刺。
    借口洗澡,他把纸巾掷进垃圾桶,跟冯师延错身而过。
    如同以往每次一样,洗澡、上床、活动、再洗澡,冯师延和尤晏按部就班进行夜生活。整体步调循规蹈矩,缺乏一种随时随地轰然爆发的情.致,也许他们感情尚还疏离,只能触发久别相见时无法控制的拥抱,还不敢随意更改亲密方式,怕惹对方不快。
    尤晏坐床边擦头发,背着她问:“你喉咙好点了吗?”
    冯师延翻看一本专业无关的床头读物,试试嗓子,“应该快好了。”
    尤晏把毛巾搭椅背,伸进被窝里抓住她的脚踝,光溜溜的,骨头像只小桌球。
    “不穿袜子了吗?”
    书盖住锁骨,冯师延笑容叫人发软,“你不在的时候经常穿,你刚来应该不必穿。”
    尤晏扑过去,继续往上,睡裤虽然宽松,也给卷到裤脚卡住的地方。
    冯师延别稳书签,欠身放边桌上。
    尤晏掀开被子蛇进被窝,被铺的凉意把他推向她,他紧紧抱着,肆意汲.取温暖。
    忽然想起一事,他问:“你上次说给我看的东西呢?”
    冯师延一时没领悟,“什么东西?”
    尤晏摸到一个地方,冯师延打了一激灵,“你还记得。”
    尤晏那边才是她睡习惯的地方,她示意边桌:“第二个抽屉。”
    一拉开,东西还不少。不同形状和颜色的笔或枝桠三四样,几个盒装拆封的套,还有一瓶油,一个夜空蓝的硅胶模型。
    尤晏坐起身,好奇心一下子给吃紧,先拿出那只模型端详。
    头是头,身是身,两旁的两根明显经络像两条胳膊,整个看起来就像一个站立的倒三角头小人,两手规矩交握下垂。
    尤晏挺不要脸哼一声,“还没我的大。”
    冯师延笑道:“我拿到它的时候,也没见过你的呀。姣姣送给我的。”
    尤晏讶然,“你们女人之间还会送这个?”
    冯师延:“嗯,我也给她挑了一个。这不奇怪呀,就像路弘磊给你送豹纹三角裤一样。——十八岁生日,也是姣姣告诉我的。”
    尤晏装失聪,“那是路弘磊、闹着玩。”
    “你后来有穿过吗?”
    “当然没有!”
    冯师延对着天花板发呆,像在脑中构思什么场面。
    尤晏:“……你在想什么?”
    冯师延:“当然是在想象。——我能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吗?”
    尤晏:“……不能!”
    “真遗憾。”
    尤晏大言不惭,“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可是我想在你那里成为十分之一二。”
    “……”
    冯师延像许愿一样认真,并没有玩闹的嬉笑。尤晏莫名心软,自己构想那画面——发现还是,无法忍受。
    冯师延忽然坐起来触抚他的锁骨下方,“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愿意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
    尤晏无语擒住她的手腕,“往哪去呢。”
    说是摸,更像确认木板上一个没锤平的钉子,有意无意刮着。冬天睡衣布料厚,妨碍手.感。
    冯师延撩衣焐他,表皮和衣物都是暖的,虽然她也不冷,手掌放里面还是很舒服,跟伸进暖桌一样。
    尤晏按着她的手,手背多一层压力,暖和被压缩,更舒适。
    他示意一眼抽屉,“你喜欢玩哪个?”
    冯师延下巴垫上他的锁骨,用身体挡住自己往下犯忌之手,“这个。”
    明明也没说什么露.骨的话,也没几个字,偏偏都像药似的,喂得尤晏心旌摇荡。
    他忍不住低头嘬一下她的唇,“这不大老远给你送来了吗?”
    冯师延圈着他正面坐好,不知怎的,先注意到他赤红欲滴的耳垂。她两边裹玩,由衷道:“哎,真好玩。”
    尤晏坏意颠动两下,“下面不好玩吗?”
    冯师延仿佛抱着树干,坐枝桠上,大风起,树干跟着颤动。她捧着他的脸颊,亲下去。
    尤晏的手成为她的安全带,给她牢牢系上,防止坠树。
    一会后,尤晏依依不舍望向抽屉,“我还是想玩那个,好不好?”
    冯师延给他指出一个玫红色直筒型的,“那个频率比较对头。”然后监督他,用酒精棉片消毒。
    三个手指攒一起大小的一根,启动,类似剃须刀的低音嗡嗡充斥耳边。
    尤晏:“这么小的吗?”
    冯师延揶揄:“男人都对大小有股狂热的执着吗?”
    尤晏关掉,机警用额头定着她的,“还有哪个男人?”
    “以前上学晚上听电台,会有些不孕不育的咨询,有些男患者就抱怨自己的——”
    尤晏赶紧堵住她的嘴,终止这败兴话题。
    大风摧折,人树皆倒,摇撼大地。
    尤晏承载着一个冯师延,有什么东西滚到脸颊旁——
    差点忘记那堪称艺术的、夜空蓝的模型。
    冯师延忽然捡起,用头部轻轻敲了敲尤晏脸颊,像用勺子底部拍拍刚出锅的年糕有无弹性。
    尤晏:“……”
    眼神微妙,剑眉微蹙,恍如被实物怼上。
    他抽开模型,扔回抽屉,半认真半醉道:“给你看更好的。
    衣服散在周围,幸好暖气充足,用不上累赘的被子。
    尤晏像一个虔诚的旅者,在她身上叩首匍.匐,痕迹各处游逛,像地图画布上盖满各地邮戳。
    嗡嗡低鸣再次填补他们之间的空隙,尤晏用指尖确认位置,才将震源印上去。
    还是存在细微偏差。
    冯师延手把手教写字,在正确位置落笔。
    起初,感受跟自己握笔时并无多大区别,只是心理上微妙的差异。
    毕竟自己吃糖,跟别人掰开一颗送嘴里不一样,尤其这人还是喜欢的人。
    渐渐的,笔端频率一致,感受却迥然。冯师延总在登顶边缘发.虚,手腕不自觉移开,放自己下山。而尤晏似乎就乐见这一幕,不停将她往上送,冯师延挪开,他又狗上来。
    一时间耳边尽是自己的声音,哪怕耳朵给他衔着,也堵不住靡靡音符。
    冯师延也掌.控他,以牙还牙,起初尤晏还倔强忍耐,但没沉淀出收放自如的能力,很快丢盔弃甲。
    一些狂喜的、不经修饰的音节跳进她的耳朵,锁骨给他的气.息煨熟,尤晏又跟只狗一样叼起熟骨头。
    尤晏仿佛拿了一支漏墨的钢笔,运笔之时,指端尽是墨水。
    溜滑、剔透,仿佛芦荟爆浆。
    天然的工笔,落笔成画,润饰久无人烟的荒芜感。
    她已经彻底打开,铺垫得当,尤晏甩开笔,肩挑膝弯,呈上生机盎然的自我,披蓑沐水潜行。
    冯师延却把笔捞回来,继续修饰潦草的笔画……
    冯师延望着天花板,尤晏嗅着她的锁骨。
    床板也叫疲了,跟着安安静静。
    床上的麻花散成两股,又虚虚粘连一处两处。
    冯师延差不多趴枕头上,尤晏随手盖上她的背,优美的肌$肉还舒张着,跟刚赛完400米。
    但应该是跑赢了,脸上愉悦多于疲累。
    “哎,我拿着跟你自己用有什么区别?”
    “唔……”
    从做完相对无言,到过来找她聊天,两人关系好像近了一步。
    这份满$足感愈发催眠她,连最感兴趣的$ex议题也扬不起她的兴致。
    “区别可大了……”
    尤晏:“具体点。”
    冯师延:“……我能抱到你。”
    “……”
    不像敷衍,更像离题。
    尤晏托起脑袋,像看清楚她表情,冯师延已经闭上眼。
    困了吧,已经凌晨两点。
    但尤晏不想错失这样合适交谈的场合,“你有想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