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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王氏长到这么大,没出过远门,也不曾走过原路,不成想,这一夜的颠簸把她弄得上吐下泻,脑子成了一锅粥,看人都是重影的,实在难受的不行,徐晚只得在附近寻了个客栈,把王氏交代进去,然后又去找了个郎中,给王氏对症下药,抓了不少药,借了客栈的炉子熬了给王氏喝下去。
王氏病倒了,她也乐得轻松,不用遮遮掩掩的去求人,便拿了父亲的拜帖和黄老大的信物,敲了族叔的门。
门子见了信和信物,都知道老爷有这么一门亲戚,便一个去通传,一个把她迎了进去,让她在会客的厅里做了下来,丫鬟进进出出,上了茶水和点心,方才安静着站在一边听候吩咐。
不多时,走出了一个豆蔻少女,梳着双丫髻,簪着珍珠串成的珠花,穿一身鹅黄色新做出来的襦裙,圆圆的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笑着迎到徐晚的跟前,互相见了礼,她才出声道:“嫂嫂别见怪,只管坐着,我爷爷出去公办去了,我已经遣了门子去衙门里喊他。”
眼前这姑娘一看就是和蔼可亲,徐晚也笑着把自己的来意马马虎虎说了:“这是哪里的话呢?原就该常来走动的,只因为你表哥是闯祸的,不得空来,便耽误了,今日来,也是为着你表哥的事,才厚着脸上门来。”她出门的时候,怕遇上歹人,所以一切从简如素,身上竟然没戴一件贵重东西,思索了半响,方把手上一对碧绿莹莹的上好玉镯子退到那姑娘的手上:“嫂嫂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这对镯子便送给你玩罢。”
那姑娘推辞了几下,便也接下了,她正学着管家,对家长里短的事虽然好奇,但顾着王二娘的脸面,便不多问,只陪着闲话,两人问了生辰,互通了平日里的爱好,一路啰嗦到在家中排行行几,小时候的趣事都说了一遍,方才见一个鸡皮老翁走了进来,料想这就是黄老大的族叔了,但看着年纪,竟然和黄老大不相上下,也不知谁大谁小,徐晚寻思着,忙起身见里。
那丫头忙扶住了徐晚,叫了一声爷爷,然后对着徐晚眨眨眼睛:“嫂嫂有空了就多来这里走一走,我看嫂嫂十分亲切,心里喜欢的紧。”徐晚也跟着客套了几句,目送着方才那姑娘消失不见,才又朝着族叔行了一个叩拜的大礼,然后起身说道:“这次来拜见,实在是因为我家相公不懂事,公婆又舍不得管教,希望您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代为管教。”
那族叔面色红润,身板挺的笔直,望着眼前这言语进退得当的姑娘,脸上带了几分笑意:“你那丈夫做的荒唐事我多少知道一点,听说这次他赌的大了,家底赔了个干净?你来找我是想请我帮忙?怎么帮?”
徐晚的姿态越发恭敬了,眉眼温顺:“别的不敢劳烦您,只希望您把相公抓到牢房里面,交代手下的人,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吃点苦头。”
“别人求到我跟前,都是求好的,倒没见过你这个要把相公送到牢房里去的。”族叔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是个有趣的,便故意冷了脸道:“好一个心肠歹毒的王二娘!你不止要送亲夫入狱,更要我这个做祖父的人徇私枉法,以权谋私!好大的胆子!”
“……”徐晚无语,这徇私枉法以权谋私的事情您没少干吧?
想归想,她可不敢说出来,因此只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说道:“二娘断无此意!按照律法,本来这不知孝道,聚众豪赌的人就该下狱,二娘只不过想让您照看他一下,往重里罚他,怎样罚都行,但只要留他一条命就行了。”
她低垂着眼眸:“二娘实在不忍见到公婆为相公这般操持,相公这般无法无天,再不管教,往后可怎么办!”
“你倒是伶牙俐齿,还长了一双慧眼,不像你那公婆,背地里拿着我的名头不知道做了多少损阴德的事,我看这宽儿如此胡闹,怕也是他们太过刻薄,触了鬼神之忌,方才报应到儿孙身上。自己赚的家业一份不舍得花,倒是让儿子轻易送了干净。”族叔想起黄老大的恶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事情我便依了你,你是个好孩子,我这一大群儿女中,竟没有一个比得上你有见识的!”
徐晚腼腆的笑了笑,大着脸笑道:“二娘难道不是您的孙女吗?”
族叔怔了怔,哈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愉悦至极,仔细打量起二娘,又皱起了眉头,连着大叫了好几声可惜,可惜,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徐晚乖巧的奉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银票奉上:“方才听说家里的妹妹要出嫁了,孙女也替妹妹添上一份嫁妆。”
族叔望着徐晚的眼神越发的深了,越发觉得心中惋惜,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般花钱无度,你那婆母可知道?”
徐晚一怔,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起来。
族叔与她相视一笑莞尔,然后他收回了手,背在身后,道:“你先把家里的难关度了,再来给你妹妹添嫁妆,你的那一份,祖父替你出了!你是个可人疼的孩子,日后常往这里来,祖父替你那公婆疼你。”
徐晚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感动,看着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老人,觉得他分外的和蔼可亲,眨着眼睛说了一句好。
族叔笑了笑,留她在这里吃过午饭再回去。
徐晚诚心诚意的推辞道:“原本祖父赐饭,孙女是不应辞去的,可是婆婆还在附近的客栈中,身边少不了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