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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心里像吞了黄连那样的苦。
左右为难。
顾夫人又接着沉沉的叹了几口气,靠在楚宴的怀里,似乎是想把这一切的不愉快和烦心事抛的远远的,她只想闭着眼睛沉沉的睡上一觉。
……
楚衡自族学归来,便情绪低落,和出去时候的欢愉一点也不一样,甚至连他最爱吃的羊乳都提不起兴趣,本是歌楼在伺候,可是瞧着他这一幅郁郁寡欢的模样,就向小丫鬟们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请听雨过来。
听雨来的时候,楚衡正靠在软塌上发呆,望着窗外的一丛芭蕉树神色黯然,望见徐晚进来了,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徐晚放下帘子,珠帘在身后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走了过去,问道:“世子爷这是怎么了?和同窗闹别扭了?”
楚衡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花容月貌的徐晚,脸上的神色更显黯然,他沉默半响之后才说道:“我今天瞧见罗帐了……她面容枯槁,头发也不如在这儿的时候梳得整齐漂亮了,她……”楚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像你昨天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可是今天再看她的时候发现她陡然间老了十几岁一样,神情木然,全然不是那个仪态端庄大方的人了……
他的失落和难受难以言喻。
于是就闭着嘴沉默了下来。
徐晚望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世子爷心里可有怨?”
楚衡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声。
可他眼睛里那一秒的犹疑徐晚却看得分外清楚。
她淡淡的说道:“世子爷可曾想过,如果我不曾还手,今日的听雨跟罗帐一般无二?”
楚衡慌忙摇头,伸手去拉徐晚的衣袖,却被徐晚一下挥开,他更加的慌张了,连着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望着徐晚:“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罗帐太过可怜了……”
徐晚嘴角的笑容更显讥诮,她忽然间就很想问,听雨当时被乱棍打了五十大板的时候,楚衡在哪里?可曾这样觉得她可怜?还是是觉得听雨是咎由自取?
也是了,如果他觉得听雨是可怜的,怜惜听雨,就不会让听雨那般惨死而不闻不问。
徐晚轻声的笑着,福了福身子,声音冷淡的告退。
她承认,她是小肚鸡肠——罗帐那样坏的一个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却有楚衡的恻隐之心,可是当初的听雨呢?她又何其无辜?
她也知道不能怪楚衡,因为楚衡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更何况事发当时,他毫无疑问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她却无法面对自己心里这种做过比较之后的两种落差。
听雨多惨?
满府的轻慢和议论几乎压垮了她这个一身傲骨的人,五十乱棍打的她奄奄一息,丢出府去,无人医治,最后郁郁而终。
而那个时候的楚衡又在哪里?
正在敲锣打鼓用凤冠霞帔迎娶他的夫人,洞房花烛好不惬意,他并未想起过听雨,更不曾像善待罗帐这样善待听雨。
恶是罗帐做的,福是罗帐享的,黑锅却是听雨背的。
至于罗帐……
徐晚自问并未把她逼到绝路。
狗剩虽然混账,却是真心喜欢罗帐的,娶了她之后自然是百般疼爱与呵护,真正难产的是狗剩的母亲,这个稳坐厨房掌事这个肥差的女人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罗帐若是真心想过日子,自然会哄好了她,届时,自然会过得更好。
可她若是不甘心,不愿意好好过日子——那就有的罪受了。
日子到底过成什么样,单看罗帐自己的选择了。
第344章 风刀剑霜严相逼(十九)
楚衡的十六岁生辰很快就到了,按照镇国公楚宴的意思来,并没有大操大办。但是顾夫人却却请了京城中所有有头脸的夫人们来镇国公府做客,不止如此,来的夫人们大多带着年龄合适的嫡女来给顾夫人请安。
在这天子脚下、上京城中生活,谁又是个愚笨的?
大多数见微知著,心思一转,就明白了镇国公府的意思。
哪怕楚衡并不如其他世家子弟那般出众,但他仍有一幅好相貌,好家世,这样的勋爵世家并不是其他人家轻易高攀得起的,因此,顾夫人稍稍透露出一些意思,这上门主动让顾夫人相看的姑娘便不在少数。
若不是皇帝对镇国公府似有似无的忌惮,楚衡的亲事只怕早就定下里了,迟迟拖到今日,又怕因着皇宫中的风声传出来之后,楚衡更是找不到好的亲事,因此,顾夫人便决定先给楚衡定下一门亲事,旁的事情,等到翻过这个年再做打算。
亲事很快就定下来了,定的是武定侯的嫡次女,那姑娘模样娇俏,性子柔顺沉稳,顾夫人瞧了很是欢喜,楚宴就上门商量这件事去了。
等到事情都定下来之后,顾夫人才告诉了楚衡,楚衡知道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自己宁愿娶个削了头发的尼姑也不愿意娶什么武定侯的嫡女。
还为着这事闹到了老夫人的跟前,一向宠爱楚衡的老夫人听楚衡说完,却罕见的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哄着楚衡,而是笑眯眯的拉着楚衡问他:“祖母瞧着这门亲事是极好的,你为何不满意?可愿意说给祖母听听?”
楚衡靠在老夫人的怀里,左右磨蹭着,紧紧的逼着嘴,不敢出声,只是一脸的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