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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要碰到雪绡,她都以为自己和谢长离是在隐居,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整日情浓难消。
水晶宫中华美异常,奇珍异宝,应有尽有,连云笈宗寻不到的那些天材地宝,水晶宫中都不吝送予她,实在让人疑惑。
谢长离并非时时刻刻都和她腻在一起,有时她一个人在水晶宫之巅修炼,这是整个深海灵气最为浓郁之地。
修炼完毕之时,极目海之深处,海蜇散发着淡淡微光,水晶宫简直如光耀晨星一般照亮了大海。
她心情舒畅地完成了一日的修炼,正要飞下去,只见一个人影在水晶宫正殿鬼鬼祟祟地晃,她按住腰上的银鞭,正警觉之时。
忽然,那个人转过头来,她仔细一瞧,不正是那日在花灯会上向她们求助之人,她顿住脚步,怔怔望着来人,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数回忆闪现,心底的疑惑像在海石底下躲避天敌的鱼群一般倏然翻腾出来。
百里琅避了半天,还是被雪绡给抓住了,揪住她的耳朵拖到暗处,安栗想了想,从水晶之巅跃了下来,掐了个隐身诀,悄悄跟上去。
雪绡平日里柔美的嗓音十分压抑,甚至有点可怖:“我的爷,吾王让您随便在外面浪,您怎么跑回来了?”
百里琅极力压低嗓音窃窃私语,却还是忍不住话语里的隐秘兴奋:“谢长离那家伙百年来初次心悦别人,还来找我帮忙,我能不回来瞧瞧进度么?”
安栗脑子里“嗡”地一声,神识波动,隐身诀差点失效,她受不住冲击,扶着水晶宫的廊柱,喘不过气来。
原来曾经所有的甜蜜都是欺骗,谢长离那家伙不仅是魔尊了,找人一起骗她入无望城,吸了她的元阴,还把她骗入水晶宫,谁知道夜枭是谁派来的。
她气得心口发疼,一股热血冲上脑海,再没管自己心境不稳,隐身诀破了的事情,抽出腰间银鞭,一鞭甩在廊柱上,砰地一声,廊柱顿时被砸得粉碎。
百里琅和雪绡吓得浑身一抖,转头一看,面色一青,惊恐地摇摇头,她们方才的话要是被听了去,鲛人王怕是要把她们剁成一块一块,拿去喂海兽。
安栗手中的银鞭乱舞,鞭风所过之处无一处不被损毁,那银鞭似主人一般暴跳如雷,咻咻咻的声音如破竹一般,百里琅一见自己闯了大祸,连忙朝着雪绡摆手道:
“回见,我答应了倚翠楼媱娘陪她游玉兰折来着。”
雪绡欲哭无泪,伸手要抓住他,有罪一起抗,然而百里琅自幼伴着鲛人王长大,每每将其惹怒,都要被抓住暴捶一顿,逃跑的速度哪里是雪绡能比得上的。
雪绡缩在一边,惊恐地思量着自己悲惨的未来,要么去放牧海兽,要么去守着珊瑚林,最惨的是去割水草。
谢长离在正殿之中,感受到异动,蹙眉凝望,安栗神识中的愤怒都可化形了,搅扰得水晶宫不得安宁。
一只柔弱的鲛人跌跌撞撞跑进来,扑到谢长离面前,面色委屈道:“吾王,您快去瞧瞧那只疯狗,都快把水晶宫拆掉了。”
鲛人王面色一沉,抬手一股激流将鲛人刺破鲛尾,砰地一声飞了出去,他心里没底,明明知晓安栗察觉他身份是迟早的事情。
越晚说明他的情缘越信赖他,对他感情越深,这种试探简直如上瘾一般,令他欲罢不能,不肯说出真相。
此时,自己惹的祸硬着头皮也得顶上去,他卸下轩辕剑,给自己裹上一层加厚法衣,想到她挥舞银鞭的模样,一边兴奋一边头皮发麻。
谢长离现身之时,怒火已经烧红了安栗的眼睛,她平生从未如此气愤过,连燕来幼年欺辱于她,都未能让她如此发指眦裂。
银鞭一甩,失去理智的安栗使尽浑身解数朝着谢长离身上狂轰滥炸,谢长离卸掉轩辕剑便是担心轩辕剑护主,剑气伤了他的情缘。
饶是鲛人王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法衣,耐不住安栗鞭法精妙,若雪飞花,扑簌簌撕烂了一层法衣。
等她泄完了怒气,谢长离浑身狼狈不堪,连面颊上都有一丝血痕,安栗心中还有怒火冲撞,却忍不住心疼起来,到底是自己心悦之人。
她银鞭一停,簌簌簌收回袖中,赌气对谢长离面上那道淡色血痕视而不见,背对着他,不肯搭理对方。
平素最恨人欺骗,况且谢长离又是嗜血成性,杀人如艺的魔尊,和自己的道简直是天壤之别,正如他自己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长离心中焦急,可倨傲的鲛人向来我行我素,从未做过低声下气的赔罪,方才那一顿抽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大让步了。
安栗冷冷一笑,可谓色若春花,看得雪绡都呆住了,她拱了拱手:“还请鲛人王送我出水晶宫。”
她可全想明白了,一路上从云舟相遇到花灯会重逢,再到水晶宫常住,都是谢长离的狡计,将她骗入海中,任由他掌控。
一听她这么说,谢长离顿时急了:“不行。”
好不容易将自己心爱的猎物拖入深海之中,哪个鲛人能壮士断腕,把自己心爱之人放回去。
“魔尊别忘了,吾乃月池仙子,不可轻辱。”
谢长离此时倒是怨起百里琅平时油嘴滑舌,将女鲛人们哄得心花怒放,却不肯多教自己几句啊,让他这般口舌笨拙,在心上人面前讷于言。
“并非轻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