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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向端王打招呼:“端王陛下。”
端王看着他有些开心:“先生,寡人来讨要那坛子酒了。”
余生遥遥指向院子里的一颗树,说:“我的酒都埋在树下,等会儿回来的时候,端王陛下自己去挖吧。”
端王答应说:“好。”
余生看见端王明白了,就跟端王说:“现在,还请端王陛下跟着我去拿剑吧。”
就像现代的男人们基本都爱名车一样,这里的男人也爱名剑,大抵都是为了炫耀自己,真正爱剑的人是真的少,但是这样的剑痴也有。当然了,端王并 不在“真正爱剑的人”里头,但这并不妨碍端王会用剑,而且剑还用的好,所以余生也愿意为他铸剑。
余生带着端王进入剑冢,端王看见碑文后,笑着说:“有意思。”但他到底是没有问出来任何话。
进入里头,只见一个巨大的池子,里头装满了烧的红红的碳,温度高到上方的空气都在沸腾。而在池子正中间,正正地插着一柄剑,剑身因为池子里的温度过高而呈现出剔透的红光,而正中间则是玄铁冰冷骇人的黑色,从剑身看来,就知这剑定不是凡品。与剑身华丽的光泽相比,剑柄这显得平淡无奇,仿佛根本配不上它应有的名剑身份,可是,将剑身和剑柄合在一起看,两者浑然天成,就像它本身就该如此,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搭配。
端王显然被这一幕给惊到了,他看了半天,然后开口问道:“这就是我的剑?”
余生跟端王一比,显然就淡定的多了。倒是第一次看见端王露出这样的表情觉着很有意思,笑着回答他:“是啊,这是你的剑。”
端王盯着这柄剑,目不转睛地问:“它有名字吗?”
铸剑师往往会给自己铸的剑起一个名字,从名字就能看出许多来,比如说,铸剑师是否喜欢这柄剑,这剑铸得是否成功,也能看出这剑的不少特点来。
余生看着这剑,似乎是非常满意的,他说:“有。问天,这是它的名字。”
“问天”“问天”,端王一连重复了好多遍,才赞扬地说:“好名字。”
端王接着说:“寡人该怎么把问天拿走?”
余生看着问天,目光温柔,他说:“现在你还不能把它拿走。”
端王有些疑问:“为何?”
余生依旧看着问天,他的眼里倒映着剑池里的熊熊红光,以及中间的那把绝世名剑,问天。
余生说:“因为它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第7章 铸剑何为·六
端王看着余生,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余生会带他来看一把未完成的剑。端王说:“寡人不懂铸剑之道,还请先生解惑。”
余生的表情未变,他慢慢地走到剑池边,他目光专注地看着问天,反问端王:“端王陛下想要一把什么样的剑?”
端王想都没想,立即说:“自然是最好的剑了。”
余生没有回头,说:“最好的剑还未现世。”
端王笑了:“难道先生这把剑不是最好的剑吗?”
听见这样的赞美,余生却没有笑,反而表情愈发严肃:“不是,至少现在还不是。”
端王也收起来笑容来:“那如何才能让它是?”
余生的眼睛在问天上来回的巡视,仿佛要把它一寸一寸地牢牢记住:“最好的剑有灵,现在的问天可还没有呢!”
端王不以为意地说:“那就给它一个灵。”
余生笑了,就像端王说了一个有多好笑的笑话一样:“呵!灵来源于两处。其一,剑与主人长期相处,沾染主人的生气和想法,从而产生灵。不过,这种方法要花费许久的时间,恐怕端王陛下薨了,剑灵也不一定能孕育出来。就算能够孕育出来,也大多因为主人有很深的执念,这样生出来的灵也大多是恶灵,剑也就算不上是个好剑了。”
端王接着问:“那其二呢?”
余生回答:“其二,投生人以剑池,以生魂祭剑,生魂灭,剑灵出。只是甘愿以身殉剑者,我还未曾有所听闻过。若殉剑者一丝不愿,则生凶灵,也算不上是什么好剑。”
余生忽地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端王,问:“不知道端王陛下想如何以生剑灵?”
端王在他的目光下犹豫了,他没有开口。
余生没有再看端王,他登上了剑池的阶梯,站在剑池的正前方,他垂着眼睛看着下方烧的红彤彤的炭火,过高的温度使他几缕碎发泛出焦黄的色泽,他说:“你知道铸剑师的毕生追求吗?”
他也没等端王说出什么,目光看向远方,好似想起了什么,自顾自地说:“吾辈铸剑者,当以终身铸天地之剑!”这是余生的父亲告诉他的,在第一次带他进入这里时,连同“剑冢”一并告诉他的。
端王一瞬间脸色有些古怪,他急促地说:“你……”
余生转过身来,打断了端王的话。他的目光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有平静,古井无波,他语气轻缓地说:“你做不出决定,我帮你。”
余生面对着端王,向后倒去,那一刻就像电影里五倍慢放的镜头。他闭着眼睛,面目柔和,甚至还带着一些隐隐的笑意,如同一只白色的蝴蝶,向火中慢慢坠下,残忍又凄美。
“余生!”端王向余生跑去,企图将他从近在咫尺的剑池里拉出来,一点点近了,端王努力地伸出手去够余生,他们的手指在那一刻相触,端王甚至感受到了余生指尖的温度。一人平静俊秀,一人急促刚毅,加上背后的红光,若时间在这一个停止,上天都会为之赞叹。